第4章 治愈蜂王，统御蜂群

    路远走出镇子。
    一条踩实的土径自镇蜿蜒通向虎头山脚下。
    梆梆梆！
    镇子东边是金沙河，妇人们在河边的石头上浣洗衣物，捣衣杵一起一。
    初春清晨的河水还是有些冷的。
    妇人们粗糙的双手被冻得通红，搓洗、捶打的动作却没有减缓，还能一边洗衣，一边拉家常。
    金沙河是黑水江众多支流中的其中一条。
    取名黑水江，并非水脏。
    水绿则深，水黑则渊。
    黑水江源自岭南的南部高原，主干宽阔，深不见底，据高原深处有真龙盘踞。
    七座巨大的山岭，隔绝大元的南北。
    岭南地势整体高于中原地区，呈现居高临下的态势。
    黑水江的水路，便是岭南与外界联系的主要方式。
    岭南之地，走山路，难进难出；走水路，难进易出。
    清河县是九黎府的大县，产出的蜂蜜有一半会通过水路运往岭北，卖给乾州的世家。
    路远来到虎头山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能见度不高。
    缓坡上散着碎石，矮荆条紧贴地面，坡底杂草丛生，叶尖凝着露水，石板径边缘的苔藓泛着潮气。
    路远抬头朝着山上望去，海拔越高的地方，雾气越浓。
    到了半山腰，白雾开始泛黄、泛灰。
    靠近山顶的区域，雾气呈现红、黑二色。
    黄雾、灰雾为瘴气。
    红、黑为煞气，本地人又称“鬼雾”。
    听村子里的老人，一定要在太阳山之前下山。
    据在夜间煞气最盛时，会有鬼物出没。
    路远走进桑树林，下的桑叶铺在腐殖土上，踩起来有些湿滑。
    西边的山溪流水潺潺，混着蜂群振翅的嗡鸣。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桑树林，面前是一片开阔的缓坡，靠近山麓的方位有着凸起的大石。
    缓坡中间的空地搭着棚子，棚子里面支着一个个木箱。
    一家三口能养二十五箱南蜂。
    现在只剩路远一个人，养十五箱都费劲。
    这还是南蜂更好养的缘故。
    若是换做北蜂，也许只能养十箱。
    此处蜂场背山临涧，又是向阳坡地，周围有乔木、灌木、野花，可以保证南蜂稳定持续地流蜜。
    能占据此地，也是因为双亲养蜂技艺精湛。
    南蜂产蜜量更高，品质更好。
    为了每年上交的一百二十斤蜂蜜，养十五箱是死线。
    养蜂养得好，待遇自然超过常人。
    一旦出了纰漏，就能见到主人的鞭子有多粗多硬了。
    “没有么......”
    路远警惕的望向四周。
    蜂箱周边的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红色野蜂的尸体，但附近没有红色野蜂出没的迹象。
    嗡嗡嗡！
    路远靠近蜂箱，陆续有蜜蜂到了他的蓑衣上。
    他摆手在面前扇风，驱赶到面纱上的蜜蜂。
    “蜂王果然出问题了！”
    路远打开蜂王所在的蜂箱，发现蜂箱里面的蜜蜂少了很多。
    蜂巢边缘汇聚着密密麻麻的蜜蜂，正在铸造王台——圆杯状台基，外表类似花生壳。
    乍一看有点像零食“妙脆角”。
    若蜂王因衰老、疾病或伤残无法持续产卵，工蜂会修筑王台迫使其产卵。
    工蜂急造王台，需要十天以上才能出蜂王。
    今天是三月初七。
    三月中旬便是南蜂的流蜜高峰期，他等不起。
    路远扒开蜂巢，找到了个头明显大工蜂一圈的蜂王。
    蜂王腹部比工蜂长两倍，暗褐色环纹在第五腹节转为深棕色。
    不过，此时的蜂王腹部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伤口，似乎是被野蜂啃食导致的。
    嗡嗡嗡！
    此时，大量的蜜蜂朝着路远汇聚，不多时便爬满了他的大半个身体。
    显然，蜂王的暴露，让蜂群受到了惊扰。
    路远面罩下的目光沉静，取出随身的火折子，点燃松针烟饼放在脚下。
    很快，青灰色烟柱从烟饼笔直升起，离地三尺后开始打旋。
    烟团裹着未燃尽的松脂颗粒，在蜂箱前形成半透明雾障。
    路远使用【地泽行者】的位格能力，控制烟气紧贴着他的身体。
    嗡嗡嗡！
    原本附着在他身上的工蜂躁动起来，纷纷飞离，只留下零星的工蜂。
    路远趁机脱下左手的牛皮手套，取出别着上面的缝衣针，扎破食指。
    凝血术发动，血珠凝结，点在蜂王的背部。
    蜂王吸收血珠。
    整个过程很短，一气呵成。
    “嘶！”
    路远戴手套的时候，还是被两只工蜂蛰手背，顿时传来刺痛。
    不过，比起之前被蛰，这次的痛感并不明显。
    【毒素抗性】天赋发力了。
    路远拔掉手背的螫针，重新戴上手套。
    【驯化成功！】
    蜂巢中的蜂王陡然消失。
    蜂群很快便发生骚乱。
    此时，地皇塔第一层，第二面玉璧上出现了一个拇指大的蜂王图案。
    “八面墙，只有四面是玉璧...”
    路远沉下心神，望向另外四面锈迹斑斑的青铜墙。
    【名称】：岭南蜜蜂（蜂王）
    【状态】：重伤（外伤）
    【特殊天赋】：无
    蜂王并无特殊天赋，路远暗道可惜，旋即消耗体力对蜂王进行治疗。
    不多时，路远感觉身体就像脱了线毛衣，线头越拉越长，空缺的部分逐渐扩散。
    体力流失，疲劳感累积，他有些发虚。
    【重伤↑】→【轻伤↑】→【健康】
    蜂王的状态迅速恢复。
    随着蜂王的状态变为【健康】，第二面墙光芒闪烁。
    完好无损的蜂王浮现出来。
    路远朝着蜂箱中一指。
    蜂王从【地皇塔】第一层的空间之中一闪而逝，出现在蜂巢当中。
    “收取和释放都需要消耗精神力么...”
    路远心中了然。
    控制烟雾，驯化蜂王，治疗蜂王，释放蜂王。
    每个步骤都有消耗。
    就像是不经常运动的人一口气跑了一千米，身体发虚，四肢酸软。
    “果然得练武增强体质。”
    路远取下腰间别着的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盐白开补充体力，注意力回到蜂王身上。
    他感觉跟蜂王之间建立了某种莫名的联系。
    “控制蜂群！”念头一闪而过。
    路远看到蜂王的上颚轻微颤动。
    嗡嗡嗡！
    没多久，原本躁动的蜂群像是受到了安抚，平稳了许多。
    “这就是蜂王信息素...”
    蜂王通过分泌“蜂王信息素”来控制蜂群，但在蜂群中并非绝对的领导者，与工蜂之间存在相互制约的关系。
    不过，现在蜂群异常平稳。
    见蜂王能控制蜂群不攻击他，路远将松针烟饼熄灭，散去周身聚拢的烟雾。
    他依次打开蜂箱查看，发现蜂群整体数量比前些天少了大约三分之一。
    显然，蜂王受伤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倒是可以再培育一只蜂王出来...”
    路远看着中间蜂箱中的“王台”，里面的蜂卵只要经过蜂王浆的喂养，也能成长为蜂王。
    正常情况下蜂群只能有一个王。
    不过，如果路远将新蜂王驯化，让新蜂王带一批蜜蜂出去，就能形成第二蜂群。
    第二蜂群可以在附近的树上筑巢。
    虽然不如蜂场安全稳定，但数量提升上来，蜂蜜的产量也能随之提升。
    虎头山一带，因为气候因素影响，初春、初夏、初秋，三个时间段都能采蜜。
    初春采蜜最多。
    春季上交一次蜂蜜，秋季上交一次，然后算总量。
    蜂场附近的蜜源不少，养活两个蜂群不成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管理起来比较麻烦。
    南蜂生命力比较顽强，在野外只要不是遭遇连续降雨，采蜜不会受到较大影响。
    需要担心蜂群天敌侵扰。
    同类之中的胡蜂，会直接攻击蜂群并掠夺蜂蜜和幼虫。
    蚂蚁、食虫虻、蜡螟，也会影响蜜蜂繁殖和采蜜。
    除去昆虫天敌，危害更大的还有燕子、山雀，以及青蛙、蟾蜍，它们会直接捕食成年蜜蜂。
    蜜蜂为了采蜜，必须得离开蜂巢。
    熊和蜜獾会直接掠夺蜂巢，对蜂群造成毁灭性打击。
    虎头山有没有鬼物，还不好。
    但熊是真的有。
    之前就有山民联手捕杀过一头大黑熊。
    当然，山麓地带出现熊的几率较低，只需防备蜜獾即可。
    “只能经常来巡逻了...”路远环视四周，收集地上的红色野蜂尸体。
    红色野蜂毒性很强，药铺应该会收。
    路远折了一根枯树枝，扒拉着地上的蜂尸。
    “难道野蜂昨天也来了？！”
    路远发现地上的蜂尸有些已经僵硬了，有些还比较柔软。
    部分蜂尸出现了残缺，周围出现蚂蚁的尸体，似乎是食用野蜂中毒而死。
    路远折了两根笔直的枯树枝，当作筷子使用，夹起较为完整的蜂尸。
    嗡嗡！
    蜂王飞出蜂巢，蜂群骚动。
    工蜂护卫在蜂王周围。
    蜂王朝着路远飞来，竟然开始啃食蜂尸。
    “嗯？！”路远微怔。
    一般情况，蜂王以工蜂分泌的蜂王浆为食，几乎不会吃同类。
    南蜂虽然更凶悍一些，但终究是蜜蜂。
    不多时，蜂王吃完一只野蜂，躯体猛地一僵。
    【名称】：岭南蜜蜂（蜂王）
    【状态】：轻伤（中毒）
    【特殊天赋】：无
    路远注意到蜂王的状态变化，愣了一下，张大了嘴巴：“我尼——！”
    他当即把蜂王收入【地皇塔】，消耗体力进行治疗，治愈后放出。
    蜂王晃晃悠悠地返回蜂巢。
    路远对其下达命令，不得轻易离开蜂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