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Chapter2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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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下沉一点,金色光影在海面上铺开,下鱼鳞般的光影。
    一条栈桥只连接三条水屋,没有阻隔,视野绝佳。
    女孩子的头发长了吹起来总是很麻烦,姜栀枝将头发吹了个半干就跑了出来,如今正坐在椅子上任由席靳给她吹头发。
    席靳打理造型的经验很丰富,从发丝中找出一缕,一边用吹风机给她吹,一边熟练地以那缕头发为中心绕着圈。
    吹风筒的温度攀升,给烫过的发丝吹出卷曲弧度。
    顾聿之给她倒了花茶,温度正好,黄冰糖的甜伴随着玫瑰花的苦,香气扑鼻。
    裴鹤年接了通电话过来,一眨眼已经没了他的位置。
    他的女朋友叽叽喳喳,像是无所不能的统帅,正在号令千军万马,顺便制定明天的计划:
    “明天一定要学游泳,我真的要学游泳了,要不然那天从彷山掉下去,我也不会爬都爬不上来。”
    顾聿之“嗯”了一声,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脸,
    “老公教你。”
    “其实我时候也掉到水里一次……”
    坐在藤椅上的少女叹了口气,一张白生生的脸蛋晕着粉光,像是剥了壳的荔枝肉,连苦恼的样子都让人心软,
    “13岁那年?”
    裴鹤年冷不丁的声音响起。
    姜栀枝重重答应了一声:
    “对!其实我之前一直想学游泳,但是妈妈太宝贝我啦。她觉得不学游泳的话,就不会靠近水边,不靠近水边的话,就一辈子都没有掉到水里的危险……”
    “只是没想到我的运气这么差,连着掉进水里两次。这可能是上天给我的启示吧,一直逃避是没有用的,真正的勇士要直面惨淡的人生——”
    她抿了口茶水,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人总不能在游泳上栽倒三次,这次我真的要认真学了!”
    身后的席靳吹头发的动作放慢了,格外心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顾聿之眼底是难掩的心疼,
    “之前那次是怎么掉进去的?也是不心吗?”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裴鹤年眸光沉沉,凤眸微眯。
    陆斯言的身影从外面进来时,姜栀枝正在继续刚刚的谈话:
    “当时也是冬天,我们家东面那片山上还没开发,有一个巨大的湖,爸爸妈妈带着我堆雪人,顺便等着伯父伯母带席靳来。”
    “我只记得摘下了帽子戴到了雪人的耳朵上,爸爸妈妈在旁边讨论年后的旅游计划,妈妈让我年前抓紧把时间写完,等到年后我们一家还去马来西亚……”
    “我忙着找树枝给雪人做手臂,刚在它一边的手臂放上了纸飞机,然后就看到不远处有只奄奄一息的猫,团成一团,明明确认过那里是岸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碰到猫,就掉进水窟窿里去了……”
    她的声音有些黯然,中断了后续暗无天日的6年。
    男人的手臂抱紧了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好了,都过去了,没事了……”
    况且中带着宁静的死寂。
    直到吹风机的声音消失,席靳的声音响起:
    “没有猫。”
    姜栀枝愣了一下,“什么?”
    身后的青年帮她整理好了发丝,在她面前半跪下:
    “当时我距离你不过百米。”
    “我亲眼看着你走了过去,怎么喊都不答应,然后掉进了湖里。”
    “我会游泳,冲下去救你,伯父和我爸爸也跟着跳了下去……”
    席靳的声音顿了顿,没有再继续。
    后面的事情他和枝枝心知肚明。
    从那块冰冻的湖泊里救上来的是他的青梅的身体,而他活泼可爱的青梅,灵魂被困在原地。
    空气中有种微妙的怪异。
    陆斯言身形僵硬。
    裴鹤年抬起了眼皮。
    顾聿之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可是他的未婚妻正好好地被他拥在怀里,
    “后来呢?这么冷的天掉到湖里,后来一定生了一场大病吧。”
    姜栀枝没有讲话,只是抬眼看着席靳。
    面容深邃的混血青年眼里闪过痛苦,修长的指骨狠狠攥在一起,好半天才开口,
    “后来生了很久的病。”
    高大的身影半跪下来,格外心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还好现在没事了……”
    席靳的语气很不对。
    喉口梗塞,声音阻隔,似乎是在强忍着泪花。
    顾聿之没有开口,那双狭长的狐狸眼盯着席靳看了一会儿,又缓缓移动,到了陆斯言身上。
    陆斯言的状态也很微妙。
    手指攥在一起,身体的线条紧绷。
    像是有爱和恨织成的大网,紧勒着裹住了他。
    顾聿之不动声色地侧身,转向裴鹤年。
    对方的眉心微微蹙着,眼皮半撩遮住了一半瞳孔,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空气中流淌着很微妙的奇怪。
    好像对于他的未婚妻而言,房间里的每一个男人了解都胜过他。
    姜栀枝吸了吸鼻子,又很快恢复了开心。
    她故作轻松,转移话题:
    “对呀,现在已经什么事都没啦!”
    “其实如果没有掉下去的话,从马来西亚回来就要去接陆啦!”
    “跟我们对接的山区儿童资助方的叔叔给爸爸打了几次电话,是跟我们结对的陆斯言同学期末考了好成绩,但是他唯一的监护人奶奶膝关节磨损严重,要尽快完成手术。而且手术完成,也会失去劳动能力。”
    “我跟爸爸妈妈商量过,他们答应了新学期开学之前会把陆斯言接来,还会帮助奶奶完成手术。”
    姜栀枝声音很轻,视线越过眼前的男人,到不远处的陆斯言身上。
    她忽然很浅很浅地弯了弯眼睛,眼底荡漾着水痕。
    她无法忽视陆斯言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疤。
    就像她无法忽视陆斯言在羞辱和折磨中度过的6年。
    是她提出要把陆斯言接来。
    可是再次跟着爸爸把陆斯言接来的人,却不是她。
    可惜当时的陆斯言也不会知道——
    在三观还没养成,人格尚未独立,和唯一的亲人分开,迫切的需要安全感和肯定的时候,等待他的不是救赎。
    而是一只将他推向无尽深渊的手。
    所以陆斯言长坏了。
    并不是出自于她本意的长年折磨和殴打。
    可她对陆斯言,有无法推卸的责任。
    所以他可以坏一点,阴郁一点,扭曲一点……
    没办法。
    她总得想办法引导他,包容他。
    她总得对陆斯言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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