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以气运为祭品

    巫，再现人间。
    七十二万巫尸踏出十万巫山。
    他们的身体上，巫文闪烁。
    青灰色的煞气，从他们的每一个毛孔中喷出。
    他们手持干戈，巨盾，长戟。
    但更多的则是，随手从十万山上，拆下来的山岩。
    他们沉默地走出十万山，走向三山关。
    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气运。
    但他们的战意，与煞气， 堪比气运。
    在他们抵达三山关前。
    先一步，狠狠撞在大商国运之上。
    天地轰鸣。
    当诸天仙神看向这些巫尸时，道心中的恐惧，开始疯涨。
    混元之下，仙神皆惊，众生畏惧。
    然而，更加让诸天仙神恐怖的是。
    当他们看向这些巫后，就再也无法转移自己的目光与神念。
    不管有多畏惧。
    他们都无法转移目光与神念。
    有无数的过往与因果，化作一幅幅刀砍斧剁的山崖巨画，直接印进他们的元神之中。
    那是巫的历史。
    关于战争的那一部分。
    最残酷，最惨烈，最血腥的部分。
    这就是巫族神通，哪怕变成巫尸。
    也依然发挥可怕威能的神通。
    他们可以将战争的历史，因果，化为战气。
    战争的历史，本就是他们力量的一部分。
    而这些战气刻画下的历史，却是摧毁仙神道心的毒药。
    尤其是那些身惧妖血的仙神，此刻更是无法避免的道心动摇。
    一道又一道涟漪，在元神之中动荡。
    这一刻。
    不知有多少仙神，在恐惧中，道心破碎，自我毁灭。
    只有那些，已经拜入朝歌。
    成为商民的草头神灵们，才能在恐惧中保持清醒，维持道心。
    这一刻。
    诸天仙神，芸芸众生，终于知道了。
    何为巫。
    真正的巫。
    “原来，真正的巫，如此可怕。”
    “只是直视，就有可能被摧毁道心，那些煞气，只要接触一点，就会疯狂。”
    “纣王这一次，必败。他中了西方的算计。崆峒印是故意让他夺去，就是为了这一刻。”
    ……
    九间殿中。
    通过仙神的手段，满殿文武，可尽看三山关的战局。
    此刻。
    所有人都咬紧牙关，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但没有人弯下腰去。
    老丞相像是一棵顽固而挺拔的老松。
    他站在群臣之前。
    “站好了。”
    “自大王免吾等臣子跪礼起，吾等不再跪天地，仙神。”
    “大敌当前，把腰挺直了。”
    大殿上。
    骨头嘎吱作响。
    没有人弯下腰去。
    ……
    西方，极乐世界。
    准提圣人的嘴角，慢慢地扬起，蜡黄脸上，已经布满了得意。
    他淡淡开口，道：“纣王，你终于入自己的贪婪中了。”
    “吾等修道者，最忌贪瞋痴，然而你心中无道，就算能对抗天命一时，又能对抗多久？”
    “最终，你会走入贪嗔痴三毒所掀起的失败中。”
    “人间，只不过是洪荒的一隅之地，你根本看不到整个洪荒，又岂会知道圣人的安排？”
    他抬起头，看向玉清天的方向，双眼之中，有万道梵光燃烧而起。
    玉清天中。
    女娲娘娘看向露出真容的十万山，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道：“当年不周山倒塌，其中半截主峰，被你拿去炼制了番天印。”
    “还有半截，一直不为洪荒所知，本宫也一度认为，你只得到了一半不周山的主峰。”
    “但事实上，你得到两段主峰残片，一个炼制成了番天印，一个炼制成了十万山。”
    元始天尊面无表情，什么也没。
    只是沉默地摇动盘古幡，划开一条虚空裂缝。
    裂缝中，一片梵光亮起，有缤纷璎珞出现，又见七彩烟岚起起伏伏。
    准提圣人，从中走出，蜡黄的脸上， 是和煦的微笑。
    “此宝名为尸山，当年的另外半截不周山，由贫道所得，只是请元始师兄，炼制了一个粗坯罢了。”
    女娲娘娘对准提圣人的到来，毫不意外。
    因为要挡住她离开玉清天，拖够时间。
    一个服用过殒圣丹的元始天尊，不够。
    她看着准提圣人，冷声道：“真正的巫族，肉身不朽，然而巫妖大战最终一战的大混乱之后。”
    “所有巫族的尸身，都消失不见。”
    “平心找过天涯，找过海角，找过血海，找过太古星空，却都一无所获。”
    “原来是被你偷去了。”
    她厌恶地看着准提圣人。
    她与后土，本来是关系极好的道友，只是造化弄人。
    最终她与平心，不得不争斗不休。
    但她依然非常厌恶，西方的手段。
    准提圣人却对女娲的厌恶，根本不在乎，轻笑一声，道：
    “天地万物，皆有其归处，皆有其用处。”
    “仅此而已。”
    “女娲道友，你若想出手，那可以开始了。”
    他有自信，联手元始，绝对能拖住女娲。
    除非女娲想拉着他们中某一个同归于尽。
    可圣人……岂会为了区区一个人王，放弃一切？
    女娲的美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凌厉。
    然而，就在此时。
    子受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
    ……
    子受站在车辇之上。
    他一人，就为车辇中的三妖和其他人，挡下了来自巫的冲击。
    他手托崆峒印和河图洛书，看着三山关外的七十二万巫尸，淡淡开口。
    他的声音，平缓在九天十地回荡，道：
    “如今的诸天仙神，除了极少数混元大能以外，早就没有谁知道，何为真正的巫。”
    “对于巫，诸天仙神也好，人间各族也罢，最大的想象，也仅仅是当年的九黎部。”
    “但当真正的巫出现时，哪怕只是一群行走的尸体， 依然可以震撼天地。”
    他的话音下。
    目光，却淡淡地看了一眼九尾狐。
    九尾狐惊惧地躲在大王身后，若无大王，以她的境界，只看巫一眼，就已经疯了。
    此时，她则可以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恐怖，开口道：“大王，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一开始的十万巫山，难道，只是骗局？”
    她跟了大王三十年，只是大王一个眼神。
    她就知道，要在何时，怎样的话。
    子受满意地一笑，淡然道：“他们需要祭品了。”
    “巫战天斗地，不屈不挠，哪怕是死后，也不可能轻易被奴役。”
    “西方教将巫尸盗去，无数万年后，依然不能完全炼化。”
    “所以，他们需要祭品。”
    九尾狐很是配合，继续问道：
    “大王，南越的人，与草头神灵，就是祭品？”
    子受轻蔑地一笑，道：
    “真正的祭品，是正在崩溃的气运。”
    话音下。
    冥冥之中，似有一股力量，开始抚平巫尸出世，带来的恐惧与压迫。
    这力量，名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