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圣姑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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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当中,有谁愿意投降?”
    “姓郑的,我们本为神教麾下,护法堂弟子,听命东方教主和狄堂主,你现在让我向谁投降?莫非朱雀堂已经叛出了日月神教?”
    晨曦时分,红日和煦。
    长桅上端,悬挂一面红底大旗,迎风招展。
    金线纹绣成的双翼大鸟,尾翎拖焰,异常神骏,高昂其首,冷眼俯视世间万类,旁边绣有七个字,四大三——日月神教朱雀堂。
    “嘴叭叭挺能啊,来人,摘下唐统领的口条!”
    “叛贼,唐某做鬼也~啊!呜呜…”
    勾刀探入,半截舌头掉在甲板上。
    停泊在苏公堤前,那首画舫了无踪迹,换成一艘中型双层福船,大介于青雀黄龙之间,但船上装备两门大发贡、六具佛朗机炮,火力极为强大。
    “咕咕~”
    东湖上的风,一向变化无常,上午吹北风,下午就吹南风了,沙鸥乘着风向来回,在湖面上捕食鱼虾。
    这两日收获尤丰。
    宁府水师探知朱雀堂人马,聚集在苏公堤附近,并未靠近袭击,反而白衣轻舟,遣典史朱立本,登上任盈盈座船,密谈良久,方才离开。
    二层甲板左舷边,捆着四十来人,西苑菁华,尽数在此。
    “圣姑她老人家宅心仁厚,已经下令,但凡愿意拨乱反正的,既往不咎,倘若顽抗到底,就是死路一条,看看吧,唐枭便是下场!”
    郑森龙踩住唐枭胸口,铁链五花大绑,割舌剜目,既无法反抗,也不能叫骂,躺在甲板上,鲜血覆面,牛喘不停,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顶撞圣姑,就是背叛日月神教!”
    他冷笑一声,鬼头大刀下,西苑统领的头颅,飞起,入湖里。
    “死不足惜!”
    郑森龙用袖子,擦拭刀头鲜血,他看了眼船舱,若非圣姑有令,自己才懒得招降,一刀一个痛快送上路,已经是他能发的最大菩提心。
    朱雀堂与护法堂是有血海深仇的!
    新旧交替时,朱雀堂主罗长老第一个跳出来,当出头鸟,可惜威风不过三秒,在殿前被童百熊斩成两断,远在南国独自发展的朱雀堂,自此不受信任。
    狄白鹰亲率四苑统领进驻堂部,到处抓人,许多香主级别的教众,全家老少一个不留,捕风捉影、严刑拷打,大行株连之事,最后杀红了眼,发明割舌剜目之刑,教断头之魂无处喊冤!
    原本雄踞南国的第一大堂口,短短数月,从四千弟子,被屠杀得只剩八百人。
    赣江水红,江口积尸。
    是年,鱼虾价钱大跌。
    那段时间,连正教都吓懵了,日月神教杀起自己人来,比他们还狠十倍,颇有勾践令三百死士自刎于吴军阵前的那种震撼感,更加坐实魔教血腥残暴之名。
    “杀!”
    “再杀!”
    郑森龙每次下令,都随机挑选个幸运儿,拖到船舷边斩首,连人带尸首抛入湖底喂鱼。
    “我…我投降。”
    “我也愿听命圣姑,从此以后死心塌地……”
    “我也愿降!”
    ……
    有个带头的,很多事就顺理成章。
    “哼!”
    “老子还以为护法堂弟子骨头多硬呢?狄白鹰谄媚东方教主时,自己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也经不起几剑啊,哈哈哈……”
    郑森龙大笑,笑中带恨!
    他倒是希望护法堂弟子,能继续硬下去,自己好名正言顺,将这些人全部杀光,为惨死在十多年前的叔伯兄弟复仇!
    “带他们下去服药。”
    船舱内走出来一女子,白裙白鞋,头戴斗帽,背负七弦琴,手提竹篮,里面装着纸钱、线香、蜡烛,四只冷馒头,还有两壶酒。
    “事情办妥了?”
    “回禀圣姑,三十五人愿降,属下让他们去船舱服药了。”
    “好,心戒备,宁王居心叵测,勿大意。”
    任盈盈提着竹篮,独自往船下走去,身后并未有剑婢随行,蓝凤凰昨日也告辞了,她心情似乎有几分低,只是常年把面容掩盖在纱闱内,教人瞧不出喜怒。
    时间一长,她也习惯透过笠帽看人,更有安全感。
    郑森龙见状问道:“圣姑要去何处,可需护卫随同?”
    “做好你自己的事,不该问的,不需多问!”
    苏公堤,遍栽柳树万株,环湖五里,蓄水防洪,固土保田,活人何止千万,福泽后世数百年,百姓感念苏仙风采与恩惠,出钱修庙,香火不绝。
    只是,苏轼从未在南昌为官,自然无法主持修建如此工程。
    可相比于,这条风景清幽的长堤,是某个默默无名的实干派官吏之杰作,他们更愿意将其与诗人词臣联系在一起。
    即使那人并未实干之才,只不过在堤坝修好后,领着狐朋狗友,来此喝了一顿酒,就能冒领数百年香火。
    “庙坛上应该供奉的是谁,又有几人关心呢?”
    任盈盈看了眼苏仙庙,走向水边,找了株一半根须扎在岸边,另一旁垂在水里的柳树。
    铺好白布,摆上烛台,点燃线香。
    四只冷馒头,一碟猪头肉,还有两坛酒。
    任盈盈望着远处的百花洲,日头让乌云遮盖,湖面有些阴郁,宁府水师第一时间封锁水域,张玉多半死在湖底,所有的事,都在意料之中,包括宁王遣使交好。
    “一杯敬你,年少成名,天纵奇才。”
    从八岁女童,直至将圣姑之位坐实,十二年间,很多人来来往往,在险恶的教内斗争中,有些时候,只有由她亲手将部众,送到屠刀之下。
    “二杯敬你,武功赫赫,威震江湖。”
    个人好恶从来不是摆在首位的,如果不是绝对理性,她不可能活到现在,也无法拥有如此强大势力,部众们只有在她身上看向任我行的强横霸道、冷血狡诈,才能有那么几分相信,任大姐能领着他们对抗更霸道的东方不败。
    “三杯敬你,不识时务,偏偏是东方不败的人!”
    任盈盈将那坛酒,洒在湖水里,又将馒头、猪头肉扔了下去,水下黑影绰绰,数十条大鲤鱼,游至岸边,争相抢食,掀起波澜,哗啦啦作响……
    “忽~”
    声音极其细微,乱风撞了叶一下,却是从身后传来的!
    她心头暴跳,已经来不及转身。
    “别动!”
    紫薇神剑架在脖颈上。
    任盈盈自诩,以她的武功,寻常人接近三丈之内,必会被发现,除非武功境界高出她许多,或者练成极高明的轻功。
    “你没死!”
    任盈盈听出声音,一时也不知该忧该喜。
    “你隐藏实力了?不对,你还不是先天境。”
    张玉绕到任盈盈身前,迅疾点住膻中穴,他不放心,又将擒龙点穴手的本领拿出来,前前后后点过三通,彻底封住内劲,除非她立刻突破至先天境,不然绝难凭自己的内力冲开关窍。
    “我未带剑,你用得着如此心吗?”
    “对付猛虎,当用铁链,你教的嘛,圣姑!”
    “哼!去过一趟杏花楼,胆子没了,狄白鹰,还是宁王把你吓着了?”
    张玉冷笑道:“是你!都最毒不过妇人心,任大姐还没变成妇人,就已如此狠毒!答应好的支援人马呢?十里东湖,战船遍布,你指望我从湖底游出来?”
    “你不是做到了吗?”
    “我要是没做到呢?”
    “刮风下雨,都有危险,何况深入虎穴,刺杀日月神教的护法堂主,怕死?我可没逼着你去,不杀狄白鹰,你回得去黑木崖吗?江湖上黑白两道,谁能容你?我已经为你创造出最安全的条件,你还不知足?你也知道宁府水师利害,把朱雀堂的弟兄送光,也于事无补!”
    “你这么一,倒让我感动得想哭。”
    张玉轻笑一声,看向插在地面的蜡烛、线香,还有烧纸钱的灰烬。
    “圣姑,你搁这……”
    “我…”
    “祭你爹呢?”
    任盈盈冷笑一声:“逞口舌之快,出言无状,这就是张副堂主的本领?”
    声音从笠帽下传来。
    张玉眉头微皱:“话就话,带着个破帽子,自以为高人一等?最烦你这号人,装神弄鬼的,老子倒要看看娘们长得乖不乖!”
    “你敢!”
    任盈盈奇经八脉被封,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见那只手,冲着自己面门抓来,她唯有厉声呵斥道。
    张玉的手扯住面纱一角,轻笑道:“有何不敢?莫非圣姑也曾立下誓约,第一个取下面巾的人,就非他不嫁?若是这样,那倒是要好好考虑一番,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若是哭着闹着讹上我,也是桩麻烦事。”
    任盈盈正值妙龄,心智老练,却也不容许别人诋毁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她心中火起,冷声道:“哼!随你的便,反正天下男子死绝,我也不会正眼瞧你。”
    “那正好!”
    张玉抬手一扬,笠帽高高飞起,挂上柳树梢头。
    却见一张秀丽绝伦的脸,肌肤雪白,隐透晕红,乌黑长发,金钗珠环,透着贵门闺秀的大气端庄,眉宇间英气勃勃,双目有神,显露这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丈夫。
    任盈盈冷笑道:“看够了吧!”
    “还以为藏着什么稀世美玉,不过如此。”
    张玉的手放到她脸上,水嫩的剥壳鸡蛋,手感倒是不错。
    “你要干什么?”
    任盈盈颤抖声道。
    她出生在日月神教,自幼就见过男子间如何勾心斗角、谄媚阿谀、唯利是图、手足相残的,她想活下去,只能去学他们的行事作风,只是内心深处却极反感。
    时间一长,心态就发生莫名变化。
    她厌恶男子近身,反而对……,这已是任盈盈一桩难以启齿的秘密。
    “因为你背信弃义,撤走接应人马,老子差点死在湖底,不该跟你算账吗?”
    “你…你别冲动!”
    张玉本想收手的,见她满脸屈辱之相,愈发激起几分意趣。
    “冲动?我倒觉得自己很冷静,你躲什么……”
    任盈盈目光凌厉,盯着那只为所欲为的手掌,越来越肆无忌惮,从脖颈间,游走至肩头,又回到脸上,如同蚂蚁爬过,有种奇异感觉,这是她在千红楼沈花魁胴体上从未感受到的。
    她咬牙切齿道:“你别太放肆!别忘了,杜钗在我手里,曲洋的下,我也一清二楚,你要敢越雷池一步,他们都得给你陪葬!”
    “还挺横,从没吃过亏吧?”
    张玉收回还有余温的手掌,冷笑一声。
    “你爹没教过你,干了对不起人家的事,至少该道个歉,而不是威胁……对了,你爹是任我行,上梁不正下梁歪,指望他把你教得像个正常人,除非鲤鱼会上树!”
    紫光划过,一截柳枝下。
    张玉接过柳条,甩了两下,在空中发出凌厉的破空之声。
    任盈盈颤声问道:“你…你又要干什么?”
    张玉握着柳条,走到任盈盈身后。
    “干什么?有位东北狠人过,树不修不直溜,孩不打哏赳赳!”
    “啪!”
    柳条在屁股上,发出脆响。
    “你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啊,有本事你解开穴道,我们打过一场。”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啪啪啪~”
    张玉力道控制极为适宜,让她感受痛苦,还不至于皮开肉绽。
    “轻侮圣姑,株连三族,张玉,你完了!你完了!”
    任盈盈已然气极,十多年来,多少次刀架在脖子上,都没有皱过眉头,倒是第一次如此失态,二十岁了,竟然被人用柳鞭抽……,偏生她还有几分难以言的快感。
    “随意,只要你能找到我三族!”
    张玉打过几十鞭,见任盈盈满脸绯红,心中恶气已出,便将柳条扔下,坐在地上,喝完那半坛酒。
    “任大姐,你不是喜欢躲在背后算计别人吗?今天被我从背后欺负,感受如何?”
    任盈盈站在原地,心中又气又怒,无比委屈,两行清泪下。
    “掉金豆子了?”
    她恨声道:“张玉,你最好杀了我!”
    “杀你?没必要。”
    张玉笑着伸出右手,真气浮动,掌心间有片蓝色薄冰,指甲盖大,透着阴寒气息。
    “这…这是什么?”
    任盈盈恢复几分理智,顿时后悔自己要扔那句硬话,此时人为刀俎,己为鱼肉,应该先稳住他的。
    “种下之后,你就知道了。”
    张玉手掌挥动,蓝色薄冰射向任盈盈胸口,正当要没入之际,忽然碎裂成几片,到地上,原来有两枚银针穿过,钉在柳树上。
    “两位,看在我的份上,就此收手言和可好?”
    生死符被破,张玉扭头看向林间走出那人,穿着黑色苗人服装,满头银饰,娇俏可爱,初看之下,很难将她与世间顶级武者联系在一起。
    “蓝教主,你不是离开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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