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六章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
    岁月是一种底蕴。
    整个世间的古老与沧桑，亦是一种财富。
    人们所见的万物、万象，它眼下是这般模样……可在无尽遥远的岁月前，在比之始祖统治的亿万个时代还要久远的光阴之前，又是怎样的呢？
    在那段时光中，人世间是不是有一条又一条璀璨的进化路曾闪耀过，在诸世中彰显自己的存在，去压迫原本的大道格局，强制的扭曲、改变，最终一重又一重的改变下，彻底无法复原，变成了后世所见的样子？
    这些进化路的主人，他们不曾祭道，没有从大空、古宙中，彻底焚尽一切因果……到他们凋零时，他们的人葬在永寂中，被世人所忘却，可自己走过的路却留了下来，与固有的大道混杂在一起，以至于不分彼此。
    若有秃头的程序猿修士在此，多半要惊呼——坏了！是屎山！我们没救了！
    你改一下“程序”，我调一下“代码”，全都管杀不管埋，都是力大飞砖、硬生生“掰弯”世间大道的主——这些道祖乃至仙帝，他们聪明不聪明不好，可他们的力气是真的大啊！
    也就是生命的潜力是无穷的，创法的道祖只管大力，众生自己创造奇迹，主动适应了改变，这里器官变异，那里骨质增生，经造！
    今天还是骨质增生加白内障呢，明天就喜提腹部积液/五脏癌变/四肢痉挛/脊柱侧弯/额骨突出，还能完美的无缝衔接，不管你是什么种族，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乃至于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都会发生改变。
    改着改着，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今天……每一个生灵所内蕴的生命奇迹，又有几个人还能得清呢？
    或许，也只有最初始的那些仙帝，才能明白这一路走来的生命奇迹方程式，清晰所有改变的过程。
    这是一种信息的垄断，是被最古老仙帝共同守护的知识产权，他们清晰明白那个时代一尊尊道祖、仙帝的成道、传道……
    这许多隐秘，都因为始祖的诞生而葬下，十大始祖掀起了史无前例的大祭，将整个霸主时代彻底埋葬！
    第一次大祭，始祖们亲手主持的献祭，那太狠，屠戮了他们前身所统御的天地与时代，几乎全都抹去，成为一片空白。
    倒是在此之后，诡异不祥的大祭虽然不断，却总是会留下再次发育的种子，遗迹中的经文，残破的进化路，若明灯为后来者照耀，传承不绝。
    于是，一份宝贵的信息差，是对整个世间大道的本质了解，是各种最初的参数，才有了建立在此之上的“诸果之因”祭道理念。
    毕竟，如果对这世间的本质没有一个清晰的了解，又如何推算出，要众筹合力到怎样的程度，才能挣脱世间大道的束缚呢？
    最古老的一群仙帝，掂量着自己手中的筹码，又窥视着后来者组建的祖庭，盘算着应该怎样打开一个突破口。
    不过，一时间他们很难如愿。
    因为，上苍祖庭的骚操作一旦开始，便是连绵不断，滔滔不绝。
    那其中的数十位仙帝，仿佛有一肚子的坏水，能淹没整个现世。
    继他们打出了“花粉牌”后，当整个世间许多隐藏在暗中的牛鬼蛇神、魑魅魍魉被震慑，他们马不停蹄的启动了接下来的连环方案。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一尊白发苍苍的仙帝颁布法旨，号令一位位遵从祖庭意志的道祖、准仙帝，要有为祖庭舍身奉献的信念！
    “什么？！祖庭的仙帝想要我们死？！”
    诸多准仙帝大哗，几乎要当场举起反旗了。
    好的让上苍再次伟大，竟然要用我们当祭品，去堆砌出一个葬坑？！
    “稍安勿躁。”
    祖庭走出的仙帝镇压了局面，但只是暂时的，虽然仙帝杀寻常的准仙帝不难，可数以十万计的准仙帝共击，还是极度恐怖的。
    仙帝耐心的解释，“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并非让尔等真正去死。”
    “祖庭需要的，是你们的体系精粹、诸天印记，不是你们的命。”
    “这与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有凝聚仙胎的绝世道祖悲愤。
    “当然有区别！”仙帝冷冷道，“我等出手，是永寂！”
    “而这个计划，你们纵然有付出，可诸帝承诺，会进行映照，失去的都会收回！”
    闻言，一尊尊准仙帝安静了。
    有保底？
    祖庭计划好，仙帝来映照？
    看起来有点靠谱。
    不过，如果可以，谁愿意将自己的生死寄托在他人身上？
    所以，诸多准仙帝仅仅是安静下来，没有一个表态的。
    “对于你们的付出，祖庭会有补偿，恩泽你们的子女、道统……”
    祖庭的仙帝开口，“尔等应知晓户枢不蠹、流水不腐的道理……”
    “在一些特殊的果位上，唯有前者腾出了位置，才有后来者上进的空间。”
    “待到祖庭制霸世间，将会有许多‘诸天共尊’的成就出现。”
    “这些位置，可以按功劳分配，让你们的后人、传人，成就准仙帝，保证族群、道统的辉煌不断延续……”
    “当然，你们若有想法，可将后人、传人，祭炼成化身之类，坐上那诸天共尊的位子，将这份准仙帝成就，与映照归来的道祖道果相合，或许能在准仙帝的境界上更进一步呢。”
    仙帝幽幽道，抬手画下了一张大饼，让许多道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不少感觉自己的潜力已经耗尽，再往前开拓不下去的道祖，眸光更是不断闪烁，可见内心的躁动。
    按照祖庭的仙帝所，收走他们的毕生道果、本源、印记，去打造上苍葬坑的同时，也会为他们留下后路，让他们一缕真魂不灭。
    彼时，他们是蛰伏也好，还是夺舍后人也罢，甚至偷渡轮回，绕过限制……总之，他们可以手握一张保送准仙帝的门票，或是让自己的族群、道统中再诞生一位准仙帝，或是等到仙帝将他们的损失映照出来，与前身的道果融合！
    “自此之后，诸天共尊的天帝尊位，当流动循环，为我上苍祖庭大计做贡献。”
    仙帝一锤定音，“没有人，可以永远高居在那个位置上……天帝轮流换，诸位都能做！”
    “陛下！”忽然有准仙帝开口，“可我们这么多道祖在此，诸天共尊的果位不能满足，如何协调先后呢？”
    这尊准仙帝点出一个关键问题。
    对此，仙帝很平静，早有腹稿，“那自然是看贡献。”
    “有鸿钧道友调整时代之筹谋，诸位友可要上心，不可误了大事。”
    “此为贡献之一。”
    “贡献之二，祖庭之中需要道祖级之上本源生命力，诸位踊跃贡献，我等自然看在眼里，不会相忘。”
    “贡献之三，需斩身裂魂，一体两分，而后各自滴血重生，化作两具肉身……其中之一在葬坑，另一具肉身，如上苍浮土，在其中焚烧祭炼，凝聚舍利！”
    “贡献之四，驱策众生，领会祖庭意志，奉献精神，道祖之下，当自愿自觉，在生命晚年签署遗体捐赠，尸入浮土，魂入魂河，开启鬼道生涯……”
    道祖之下，想要进葬坑都不够资格。
    但是，这并非就无用了，有不干人事的古代霸主为众生贴心的设计了利用方案，哪怕废物都能利用起来。
    魂魄进入魂河打工，尸体抛入浮土焚烧！
    “贡献之五，战功！”
    到这里，祖庭的仙帝杀机盖世，冷酷肃杀，“我上苍再次伟大的路上，难免有绊脚石，是诡异的余孽，是邪祖的麾下！”
    “斩杀他们，还人间一片清明，让上苍的荣光照耀现世……诸帝当不吝恩赏，助力尔等冲击路尽领域！”
    “甚至，仙帝不是尽头，路尽不是极限！”
    “我等仙帝，众志成城，为人间开前路，终有一日，将有祭道出，开辟堂皇大道，璀璨如阳，光耀永恒！”
    “你们之中，如有谁能脱颖而出，自可加入我等，共同踏上这条路，去分享这份荣光，甚至……成为光！”
    仙帝的语气中，掺杂着太多的蛊惑与激励，让台下的一尊尊准仙帝彻底热血沸腾起来。
    美好的未来，似乎已经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
    他们只需要卖命卖力的工作，一切都唾手可得！
    平日里，努力加班，给鸿钧仙帝打工。
    下班了，去为杨眉仙帝、神蝶仙帝献血，付出本源生命力。
    空余时间，为众生做思想工作，死后遗体捐献，亡魂徘徊不散。
    战争到来，身先士卒，无畏生死。
    最后，当血榨干了，命榨没了，就可以选择安息了，不用去调养什么的，葬坑、浮土在等着接收遗体……
    如此，换来第二份准仙帝成就，是诸天共尊。
    待到祖庭的仙帝腾出手来，将凋零的前身映照归来，两份道果合一——
    诶！
    或许就打破了某种桎梏，突破了极限，在境界上更上一层楼了！
    这样的操作，一次不行，可以两次、三次……只要肯卖命，就有美好的明天！
    一切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愿为祖庭效死！让上苍再次伟大！”
    一尊又一尊准仙帝，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呐喊起来。
    尽管有许多道祖看出来了，那通往未来的道路上，有无数血汗在等着他们。
    但是……
    你干不干？
    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毕竟，诸天共尊的坑位，相对于以十万计的准仙帝来，还是有点少了，谁少积累了贡献，可能就要排到很多人后面去了。
    这是一种阳谋！
    上苍，从来不是一团和气，铁板一块。
    许多族群、道统、神朝之间，也有仇怨，亦有因果。
    就如狼与羊，又怎么能和平共处呢？
    只不过，在诡异不祥的威胁下，在一尊尊仙帝的调和下，各大族群与势力被迫团结在了一起。
    若有朝一日，威胁消失，那时或许就是彼此清算的时候。
    谁敢不上进？
    “很好。”
    祖庭的仙帝脸上笑容灿烂，“有诸位友的鼎力支持，有我祖庭诸帝的众正盈朝，我上苍天地何愁不能大兴啊！”
    “啊哈哈哈！”
    他大笑着，笑声在人世间回荡，在岁月中回响。
    对于这样的笑声，诸多蛰伏在暗中的强者都失语、无言。
    许久之后，他们眼神茫然，精神错乱。
    “古老的仙帝霸主，他们……真的离开了吗？”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觉得他们阴魂不散，夺舍了祖庭，将他们的精神在人世间贯彻……”
    他们恍惚，他们错愕。
    霸主正统在上苍？！
    呃……好像霸主们的确是“上苍籍”的，是从这片大天地迈开脚步、冲击高原的，然后全送了人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一起成就了十尊始祖，反手把上苍杀了个一干二净。
    算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相比起那些古代霸主，今日的祖庭仙帝，一点都不遑多让，在发掘众生的剩余价值的方面，隐隐有一种岁月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气象！
    他们极尽盘剥，将压榨的本领发挥到极点，连长生不死的仙道准帝，都被他们安排着活活耗死，为自己的祭道大业添砖加瓦！
    或许，他们唯一有点良心的地方在于，他们还承诺了映照，给这些仙道准帝盼头，让他们能有希望在这个境界中走的更远。
    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仙道准帝第一时间要举起反旗，抗争到底，哪怕血溅于此，也不会低下头颅，弯下脊梁。
    “祖庭……祂……祂们太会玩了！”
    “三十三尊仙帝，将这个世间当作了什么？！”
    “不惜一切代价，用无数血汗铺垫出祭道的真路？！”
    “或许，他们真的有希望成功……这么浩瀚的生命力，还可以源源不断，祭道者看了怕是都要震惊！”
    隐藏的强者叹息，这就是成大事者不拘节吗？
    手段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