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八章 火器的弱点

    老丞相的发言，让阿卜杜勒为首的主降派，声势了许多。
    而以巴鲁刺思为首的主战派，得到了这位强有力人物的支持，纷纷喜形于色，尤其是为首的老将军身上，弥散出凛冽的杀气，恨不得现在就率领勇敢的帖木儿勇士，跟远道而来的大明军队，交一交手。
    哼，徐达！
    巴鲁刺思甚至有些激动。
    这徐达号称是大明的第一名将，倘若自己能够在这次的攻防战中，战而胜之，那么自己的名字，必将永载史册，从此后人提起徐达，只会是我巴鲁刺思的陪衬！
    “诸位。”
    角里，一个奇特的声音响起，竟像是铿锵的金属之音，将众人的目光纷纷吸引。
    是哈桑！
    目光迅速转为惊奇，这位几乎从不在朝堂上发表意见的占星师，今日莫非也不甘寂寞了？
    “昨夜，老夫夜观天象……”哈桑同样年纪老迈，比这个新兴的帝国还要苍老，用兜帽盖住了整个面容，唯有黑袍上的星图，随着他铿锵的语音，忽明忽灭，继续道：
    “天狼星坠于东南，沙盘中的铁砂，全都诡异倒流，向东方而去。”
    “大地，在向明军臣服。”
    “我在夜空中，仿佛看到了神火飞鸦漫天飞舞的幻象。”
    “那些铁鸟的翅膀上，刻着大明国师的符咒，那是一个神秘而可怕的人。”
    “我们的箭矢，甚至无法触及铁鸟的羽毛……”
    这！
    悲戚的语调，伴随着铿锵的古怪金属音，让王宫中的气氛再次变得无比沉凝。
    老丞相用回顾历史来带动的决绝信心，在这场宛若亲见的天象描绘中，竟荡然无存。
    占星师哈桑，虽然很少话，也并非手握重权，但他代表的是天地的意旨，很多人对其奉若神明，现在他明确表达了悲观的意见，甚至言明连大地都已经向远道而来的大明臣服。
    那这一仗，还用打么？
    “胡八道！！”
    巴鲁刺思的刀锋，终于完全出鞘，刀光直接掠过哈桑的兜帽，将其劈开两半，一张爬满咒文的可怖面容，首次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妖言惑众，其罪当诛！”巴鲁刺思的刀锋抵在哈桑的咽喉处，咬牙冷笑道：“二十年前，老子就该宰了你这装神弄鬼的妖人，轮不到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够了！”
    终于，宝座上的帖木儿，一刀劈在黄金王座上，强行镇住了王宫中的乱象。
    雕刻精致的狼头，被刀锋嵌入，面目显得愈发狰狞，但与帖木儿的神色相比，竟不值一提。
    凶狠的目光，扫过剑拔弩张的群臣，无人能猜透这位年轻的大汗此刻心中所想。
    按理，他是最有理由战斗到底的人。
    但面对煊赫兵锋，谁也不好判断，帖木儿会将这个新兴的帝国，带去什么方向。
    铁鸟！
    帖木儿心中忽然烦躁，极其烦躁！
    因为占星师哈桑提到的，他从天象中看到了一种能够喷射神火的铁鸟，这跟刚才那名逃回来的士兵口中描述的，似乎对上了！
    莫非，真的是神的旨意？
    帖木儿心中的坚定，竟也掠过一丝让他自己都感到不安的悸动。
    于是，他一步步重新走下王座，再次到了那个不断颤抖的士兵跟前，皱眉道：“你亲眼见过大明的那些铁鸟喷射火焰？”
    “是……”
    虚弱不堪的士兵脸上泛起恐惧的神色，颤声道：“那些铁鸟架设在沙丘上，吐出火蛇，一下子就能燃烧起熊熊烈焰，将我们几十人甚至几百人完全吞噬！”
    “不过……”
    嗯？
    帖木儿敏锐地把握到了他言语中的未竟之意，连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好像……”那士兵回忆着，有些不敢确信地低声道：“我好像看到，那些铁鸟……像是怕水……”
    “怕水？！”帖木儿皱眉，有些不可置信，无法很快想到其中的关窍，喃喃道：“怎么会怕水，你确定是怕水？”
    “是。”士兵战战兢兢地扒开焦黑的衣领，露出锁骨处奇异的蓝痕，继续道：“当时我作为金帐狼骑的先锋，在长官的命令下，尝试去攻击那些铁鸟，但是所有人根本没靠近，就已经被烧得皮焦肉烂，死得凄惨无比。”
    “本来我也要被烧死的，但侥幸活了下来，竟然真的接近了那些铁鸟。”
    “然而不论用刀砍，用斧子砸，都没法破坏那东西，我们的人一批批死去，却几乎无法破坏那可怕的武器。”
    “后来，也是个侥幸的机会，我身上的水囊在激战中破碎，刚好把一蓬清水灌进铁鸟的嘴里……”
    呼！
    帖木儿双目中陡然精光大作，仿佛是把握到了什么敏锐的关键，连忙再次喝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被守在铁鸟边上的明军，一刀砍碎了肩骨，咕噜噜滚下沙丘……”那士兵心有余悸地颤声道：“但我仰头望过去，好像看到……被我灌了水的那头铁鸟，不再喷吐火焰……”
    噫！
    偌大的王宫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火鸟怕水，似乎听上去合情合理。
    莫非！
    我们已经找到了破解明军火器的办法？
    包括刚才坚定的主降派阿卜杜勒在内，所有人都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倘若能够战而胜之，谁还会想着投降呢？
    可是！
    这里是沙漠！
    众人兴奋过后，神色再次转为尴尬苦涩。
    即便是繁华的撒马尔罕城，也是在沙漠戈里建造的城市，要从哪里取水，来毁掉明军最难以对付的强大火器呢？
    “我有办法！！”
    巴鲁刺思忽然狂笑，笑声震得人人侧目，不知道这位老将军为何又发了狂。
    “撒马尔罕城下！”巴鲁刺思用手中的刀锋，重重地刺在地上，浑不顾这举动在王宫中已经算得上是僭越，厉声喝道：“就在咱们脚下，藏着先祖修建的地下暗河！！”
    老将军脸上的刀疤，兴奋得涨成紫红色，宛若一条条邪恶的蚯蚓，飞快地吼道：“只要我们打开闸门，淹了整个撒马尔罕城，一定能让明军的那些铁鸟火器，也被洪水淹没，彻底成了拔牙的土狗，再也无法造成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