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鸟枪换炮

    从长坪镇回来，我花了好几天时间去观察思维里那枚空白印章。
    经过李舜的事，空白印章的活跃度又有增加，那隐约出现的墨痕已经肉眼可辨。
    与我此前的推测一样，正是那个图案。
    我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忍住了回二龙山进一趟村中老屋的冲动。
    我觉得我应该不会看错，那个图案该就是老宅堂屋里面挂的那一枚徽章。
    只是，没有人告诉我，那枚徽章代表的意义。
    寿材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除了正常的白事，常书青还接了两单帮人迁坟的生意。
    李素花来了之后，铺子里的人手越发够用，我都多了偷懒的时间。
    这天，我突然接到电话，是汉青叔从山前村打来的。
    电话里汉青叔了很多事，比如这部电话，就是单于奶奶使铁倧去喊人装的，他们还把外婆的老宅从里到外装修了一遍……
    听汉青叔的口气，他似乎还有很多话想要，但是怕浪费话费，于是最后了一句最核心的。
    宝楞要出关了，问我们要不要回去一趟。
    得知此事，常书青和马东兴奋得紧，特别是马东，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宝楞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我看得出来，马东嘴上虽然不羡慕，但他内心深处还是想尝试，他只是内心纠结，无法肯定他自己能不能吃下那种苦。
    我对马东：“别想那些事了，如果真做不了决定，就顺其自然。”
    马东有些惭愧地问我：“天哥，我是不是太怂了？”
    我：“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造化，强求不得。”
    马东黯然神伤地：“我懂，天哥，我这辈子就只能做个普通人。”
    我给马东看过面相，他确实很难入打柳人的门槛，不过命格这个东西，并非一成不变。
    但是这话我不会跟他，我也不会主动去改变他的命格。
    听要接未谋过面的老板，李素花也随我们一起上了火三轮。
    回山前村的路不算太好走，中间有一段很长的土路，火三轮走在上面颠簸得厉害。
    常书青努力把好龙头，抱怨：“这破三轮该换了，让宝楞拿钱换辆汽车开吧。”
    马东都清楚宝楞的抠搜性格了，：“让宝楞哥换汽车，怕不是等于要他的命。换辆农用车还差不多，或者面包车。”
    常书青：“就是农用车或者面包车也行呀，至少有四个轮子。这破三轮，夏天还行，得到了冬天，能把嘴吹歪。”
    “我靠！”
    马东突然望着前面一声惊叫。
    我们循声望去，顿时也被惊了一跳。
    这还是我的家吗？
    高大的门楣取代了原来的院门，八角形的门楼上雕龙画凤，五彩斑斓，颜色艳而不俗，媚而不妖。
    原来的院墙也换成了一水儿的青砖，比原来高了一倍不止，多了几分高门大院的厚重和神秘。
    火三轮突突地驶进门楼，里面的东西院也从里到外地换了模样，再看不出原来的痕迹。
    原本的土和砖的结构，全部换成了古青砖，屋椽和房檐也都换了样式和结构。
    常书青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喃喃：“全是金丝楠，这下不觉得亏了吧？”
    我看向迎出来的李汉青，李汉青憨傻地摸着脑门，：“来了一百多辆大车，几百个人，三天的功夫，就把这一切换完了。整个村的人都看傻了眼，大家都没见过这么修房子的。”
    我这才体会到李汉青在电话里那种不吐不快的憋屈，这哪里是装修那么简单？
    用常书青的话，这是鸟枪换炮！
    “单于奶奶呢？”
    承了这么一份大礼，于情于理都要跟人家亲口声谢谢。
    李汉青：“带着幽女和寿大哥去前山柳林种药去了。”
    常书青大喜，“寿爷爷把那林子租下来了？”
    李汉青不解看向我，我心里同样有疑惑，问李汉青：“那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李汉青摇摇头，：“单于太太不让我去，不过她前几天从那里回来情况不好，铁倧和幽女都受了很严重的伤，差点死掉，单于太太也是浑身狼狈。”
    着，李汉青压低声音：“应天，我觉得他们应该比太太还厉害，明明受了快死的伤，睡一觉就全好了。”
    我点点头，看来单于奶奶这是和钟馗交过手了，只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这倒是好事，我不用再去试钟馗的深浅了。
    “我去柳林里看看。”
    常书青迫不及待地去了柳林，李素花也跟着去了。
    我和马东则进了后院。
    后院的阵法也再一次进行了改造，还是原来的大阵基础，但是布置得更加精细，也更加稳固。
    宝楞依旧在阴灵泉里泡着，不过他已经没躺在池底了，而是站在水里，整个人的气息也变得轻缓均匀。
    铁倧坐在池边的躺椅上，用新竹编的躺椅，并排放了五六张，前院也有五六张。
    “昨天已经取下他身上的丧门钉，他的力量均匀地分布在四十九处气海里，等他以后慢慢学会控制利用就可以。”
    应该是感受到了我的气息，池底的宝楞慢慢睁开眼睛朝我眨了眨。
    铁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出来吧。”
    哗啦！
    宝楞的身体如一支箭从水底直射而去。
    我注意到他在水底起势的时候根本没有沉底，就是借着水的浮力完成的借力。
    出水以后，宝楞的身体去势不减，射上半空之后才忽地下，稳稳停在我们身上。
    从空中下来的过程中，他的身上一直有大片水雾迸出。
    等他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干了，不带一丝水痕。
    宝楞的眼睛依旧如之前一样明亮，透着憨气。
    除了变帅之外，他还是原来那个宝楞。
    “应天，我变强咧！”
    宝楞洋洋得意地对我，铁倧看他一眼，骂了一句“骚包！”
    宝楞不以为意，了一声“谢谢师父。”
    铁倧：“我不是你的师父，不要乱叫。”
    宝楞从善如流，：“我知道了，师父。”
    铁倧又骂了一声“憨包”，然后去了前院。
    宝楞这才看向我，：“应天，这下我能帮你了，再遇到那个鬼家伙，我一定能把他屎都打出来。”
    我：“好，过几天我们就去找一个鬼让你试试。”
    宝楞喜不自禁地好，然后马东就追着他问承受的那些痛苦咋样。
    宝楞：“一点儿也不疼。”
    马东不傻，想想宝楞的性格，他就断了想去尝试的冲动。
    傍晚的时候，李汉青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摆了两桌。
    一桌只坐着单于奶奶一人，所有菜式都是份，明显更精致。
    我们其他所有人坐另外一桌，多了李素花，长条凳不够坐，还加了一张高脚凳。
    这饭吃的有些诡异，但没一人觉得不妥。
    哪怕是第一次来的李素花。
    实在是单于奶奶身上那股富且贵的气质，像极了电影里的太后娘娘，她就该享受那种独寡的高贵。
    我不觉得怪异，更多的是因为人家把我的房子从里到外翻了新，那些用料，收一百年房租恐怕都不够。
    饭后，胡幽女又开始煮茶。
    还是单于奶奶一个单桌，其他人想喝了，胡幽女才给倒上一盏。
    明明制了许多新的躺椅，单于奶奶依旧占着我原来那张。
    我陪在一边，认真地对单于奶奶表达了谢意。
    单于奶奶摆摆手示意我都是意思，不必要专门道谢。
    我正打算好，那就不谢了。
    单于奶奶一转话风，：“你真要谢呢，奶奶也不能拦着你们做晚辈的尽孝心，这么着吧，你去省城帮奶奶办一件事，可好？”
    我差点就没能跟上这老太太的节奏。
    单于奶奶：“事儿也简单，你去省城的都江堰见一个人，然后把她给奶奶带回来。”
    我问：“单于奶奶，是请回来，还是带回来？”
    单于奶奶：“都行。重要的是带回来。”
    我问那人的姓名资料，单于奶奶去了就知道。
    单于奶奶的轻松，我却从她的话里听到一股子看热闹的滋味。
    我在心里问自己，老太太会这么闲吗？
    我最终还是决定接下这个任务，因为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图案，都江堰恰好是图案中最远的那个点。
    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点亮那个点，那个图案就能形成闭环，不定空白印章的意识就能全面苏醒。
    得知要去省城，除了常书青，其他人都显得兴奋。
    哪怕是马东也都还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宝楞和李素花都更不用了。
    我们一群没见过世面的都走，让常书青留下来守铺子他也不干。
    于是老板宝楞大手一挥，那就都去，当是团建了。
    团建这个新词儿，还是常书青教的。
    没买上快车票，我们只能坐绿皮火车。
    短短不到三百公里路程，要坐十几个时。
    一上车常书青就埋怨宝楞抠门，连个卧铺都不给买。
    宝楞摸着脑门傻笑。
    马东：“知足吧，宝楞哥放着生意不做，带我们出去团建，要求再高，下回这待遇都没有了。”
    常书青还是嫌弃，但是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就是去补卧铺票也补不上了，列车员没有。
    车厢里满满当当，连过道里都站满了人。
    我们好不容易挤到座位上。
    然后，我们体会到了宝楞的杀伤力。
    才坐下不久，就有好几个女生过来问宝楞是不是去省城上学的大学生，要跟他要地址和电话号码。
    常书青心里酸得不行，一个劲地抱怨：“难道我不帅吗？”
    他长得是真不帅，属于扔在人堆里就很难找出来的那种。
    特别是他的头发才长出来一点点，眉毛又用眉笔画得很浓，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连马东都比他看着顺眼一些。
    至于我，相貌虽然也不算差，但是气色不如宝楞明亮，不然胡幼宁也不会叫我“死人脸”了。
    脱胎换骨的宝楞，用那几个找他搭讪的女生的法，那就是比电影里的奶油生还要好看。
    正是开学的季节，车厢里大半都是进城读书的学生，年轻人精力旺盛也活泼，哪怕宝楞没理会任何一个搭讪的，还是不断有女生挤过来。
    有两个大胆的，甚至连哄带骗地和隔两个男生换了座位，坐到了我们旁边。
    “帅哥，你真不是大学生啊？”
    两个女生都长得很漂亮，她们明显对宝楞贼心不死。
    宝楞如拒绝其他女生一样，依旧憨笑摇头，一言不发，主打一个高冷。
    常书青看不下去了，对两个女生：“你们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不止不是大学生，甚至连学都没读过。”
    “不可能。”
    叫做刘丽的女生看着宝楞白净且棱角分明的脸孔，不满地：“我看你就是嫉妒他比你帅气，比你优秀，故意挤兑编排他。你不配做他的朋友！”
    常书青：“你他比我长得好看那么一点，我认。你他比我优秀，这就睁眼瞎话了。你问问他自己，他比我优秀吗？”
    宝楞笑着：“常大哥可比我厉害多了！”
    常书青得意地问刘丽：“听见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