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何为家族

    另一边。
    韦赛里斯找到大学士梅罗斯，得到了一封里斯的信。
    内容简短，让韦赛里斯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
    “哼，还知道回来。”
    韦赛里斯轻哼一声，随手拍下信封。
    ……
    时间过的很快。
    赶在暖冬的前夕，君临的比武大会即将举行。
    这一天。
    一条体长似蛇的猩红巨龙横渡黑水湾，嘶鸣着飞跃烂泥门。
    看到那条红龙，所有人都知道。
    戴蒙回来了。
    ……
    红堡，王座大厅。
    韦赛里斯端坐铁王座，头戴黄金王冠，手持族剑黑火。
    下方站满了王公大臣，七嘴八舌的声议论。
    “伊蒙，我有点饿了。”
    雷妮拉手戳了戳，不好意思的附耳低语。
    “你不是才吃过？”
    伊蒙头都大了。
    自从怀孕以来，雷妮拉的饭量直线上升，差一点点就快赶上他了。
    不过他一天三顿，定时定点定量。
    雷妮拉不规则干饭，随时随地大饿。
    “我有什么办法？”
    雷妮拉委屈的瞪眼，伸手指着腹。
    那是她饿嘛？
    她这饭是给谁吃的？
    回答我！
    伊蒙：……
    “咱们一会回去吃。”
    短暂的窒息后，伊蒙败下阵来，连声安抚。
    吃吧，反正不影响健康。
    他特地请了好几个来自各地的学士诊断，雷妮拉身体没问题，消化系统好的不得了。
    突然暴涨的饭量，只能归结于怀胎消耗比较大。
    有位老学士担忧突增的饭量会撑坏肠胃，替她做了几顿学城最优的营养餐。
    雷妮拉看了一眼营养餐的分量，问人家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老学士连夜乘马车回学城进修。
    “人来了。”
    兰娜尔突然开口。
    伊蒙闻声扭头，看向王座大厅敞开的大门。
    踏踏踏……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率先响起，大厅内声音停歇，变的寂静无声。
    戴蒙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出现在大厅门口。
    他穿着一袭黑衣，银金色长发披在肩头，腰间挎着族剑暗黑姐妹。
    右手拎了一个包袱，里面有个椭圆形的轮廓。
    先是抬头看了眼铁王座，见到板着脸的韦赛里斯。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一点。
    多了一分安定，少了三分警惕。
    随后环顾一圈大厅，与很多王公大臣对上视线，但都没有特殊关注。
    这些酒囊饭袋，不在他的好友列表。
    韦赛里斯同样看到了他，神情故作冷意，让自己更具一国之君的威严。
    他倒是要看看，对方还能耍什么花招。
    戴蒙退出大厅，短暂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再次出现时，领着一个银发紫眸的年轻姑娘，对方怀里还抱着一个襁褓。
    伊蒙探出头，仔细端倪这位……姨娘？
    他还真没想到，戴蒙胆子这么大，敢把情妇和私生子带来。
    不怕大伯发了？
    只看一眼，他便退回去，脸上浮现对戴蒙的鄙夷。
    里斯的罗佳尔家族是一支瓦雷利亚血统的贵族。
    玛拉娜作为立桑卓·罗佳尔的长女，具有标准的瓦雷利亚人的外貌特征。
    柔顺的银金色微卷发，灵动的紫罗兰色眼眸，绿色纱裙外露出的肌肤雪白光滑，身材匀称高挑。
    是个很漂亮，很有书卷气的年轻姑娘。
    重点在年轻！
    别兰娜尔和雷妮拉。
    伊蒙端侧，对方大概和他年龄在伯仲间。
    “老龙吃嫩草啊！”
    伊蒙咂了咂舌。
    戴蒙似乎就好这口。
    原世界引诱刚成年的雷妮拉，血龙狂舞期间还勾搭上少女蓖麻。
    伊蒙直摇头，蔑视少女控。
    女人如酒，越……
    “那个孩子。”
    兰娜尔凑到耳畔，提醒襁褓里的婴儿。
    “看戴蒙怎么解释。”
    伊蒙看到了捧着手熟睡的婴儿，完全没有异样情绪，示意大家稍安勿躁。
    此时，戴蒙带着“家眷”走向铁王座。
    玛拉娜显得紧张，紫色眼眸不时观察四周。
    大家闺秀的教养让她强制镇定，不给家族丢颜面，可依旧忍不住紧了紧怀中襁褓。
    “哥哥。”
    戴蒙走到铁王座停下，习惯的喊出称呼。
    韦赛里斯面无表情，淡淡的道：“嗯。”
    目光睥睨下方的“一家三口”，揣测戴蒙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又有了一个儿子。”
    戴蒙双手搭在身前，尽量显得人畜无害一点。
    看上去蛮老实的。
    韦赛里斯不信邪，直接否定：“一个私生子？”
    戴蒙侧头变换了下表情，有些排斥这个称呼，告知道：“我在里斯和孩子的母亲正式成婚，我还邀请你。”
    “你的脚下是维斯特洛，不是里斯，记得吗？”
    韦赛里斯丝毫不给面子。
    “你总是这样。”
    戴蒙抱怨了一句，将手中包袱递出：“派人检查一下？
    韦赛里斯脸色诧异，示意守在铁王座前的御林铁卫检查。
    从戴蒙手中接过包袱时，后者微微不舍，扭头眼不见为净。
    御林铁卫大众打开包袱皮，露出一枚紫色的龙蛋。
    那是叙拉克斯最新产下的一窝龙蛋中的一枚。
    外壳大体是紫色，椭圆形的一端是神秘的银灰色，孵化后的幼龙估计会很漂亮。
    “陛下。”
    御林铁卫将龙蛋呈到国王身前。
    韦赛里斯认真打量，触摸一下温热蛋壳，随后交给在场迫不及待地的豢龙人带回龙保管。
    到这一刻，他紧绷的神情不经意松懈。
    好歹是把龙蛋找回来了。
    韦赛里斯摆正的族剑黑火微微倾斜，不再那么僵硬，看着戴蒙质问：“我让你带龙蛋回来，你还带了旁人？”
    他得搞清楚对方的鬼主意。
    “我娶了她。”
    戴蒙再次强调，随即道：“如果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我可以在君临再娶她一次。”
    老实讲，看到哥哥要将他从家族除名时，他第一时间有些慌了。
    差一点，将送信使者暴打。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干出自绝于家族的事。
    家族不仅是哥哥的，更有他的一份。
    他绝不会轻易脱离。
    韦赛里斯眼神刁钻，看出对方有服软的意思，却不愿意予以原谅。
    给私生子命名为伊耿，讽刺他的儿子。
    怕了才知道回来，乖乖献上龙蛋。
    把他当成了什么？
    气的韦赛里斯仍在气恼，岂能翻篇就翻篇。
    面对戴蒙的提议闭口不谈，用不悦的眼神盯着。
    “哥哥！”
    戴蒙见状，也生起点脾气，带着质问的口吻：“你迎娶过两个妻子，伊蒙也选择多娶，我以为我也可以多一位妻子。”
    韦赛里斯差点被气笑了，但更多的是愤怒，道：“艾玛过世，我才迎娶了现在的王后。”
    艾玛王后一直是他的一块软肋。
    “所以呢？”
    戴蒙迎上那双蕴藏怒火的眸子。
    长子伊可是正大光明的多娶。
    他这么干，为什么不被同意？
    “你想和我大吵一架？”
    韦赛里斯脸色阴沉，极力克制火气。
    你干了那么蠢事，还舔着脸搞特殊待遇。
    真当国王是你哥哥，就能不计后果的任意妄为。
    戴蒙沉默下来。
    环顾四周，王公大臣鸦雀无声，都在默默吃瓜。
    他知道，得维持王室形象。
    闭上眼，沉吟片刻。
    揽过妻子的肩膀，退到右侧御前大臣的一列。
    “很好。”
    韦赛里斯匀了两口气，让自己露出一丝笑容：“比武大会明日举办，诸位不要走动，随后布置宴会庆祝。”
    “是，陛下。”
    王公大臣们齐声回答。
    ……
    宴会上。
    雷妮拉大口大口吃奶油蛋糕，眼睛贼溜溜的四处打量。
    “慢点吃。”
    伊蒙替她挡着，手拿帕子给她反复擦拭嘴角。
    多少还是有点公主包袱，不好意思放的太开，被人看到笑话了去。
    “嗯嗯。”
    雷妮拉露出被宠溺的笑容，扬起脑袋瓜任由擦嘴。
    “她都多大了，还用人擦嘴？”
    伊耿坐在孩儿那桌，满脸不屑的嘲讽。
    “……”
    没人理他。
    伊耿不服气，爬上椅子去抓木盘里的烤乳猪，打算表演一个三口一头猪震慑一下众人。
    “你老实一点。”
    阿莉森薅主其后衣领按回去，凶狠的瞪了一眼。
    伊耿被警告后，不服气的垂头坐好。
    伊蒙德坐在一旁，叉了一块烤乳猪的酥皮细嚼慢咽。
    随后，抻长脖子使劲下吞。
    不知为何，看到烤乳猪总有种莫名的抵触，像是被戳到了痛脚。
    吃到嘴里也味同嚼蜡。
    不行，再吃一口。
    伊蒙德犟劲上来，叉了第二口吃下。
    “呕！”
    雷妮拉同一时间干呕，分不清姐弟俩谁呕的。
    宴会的主要区域。
    韦赛里斯不知被谁逗的，一时笑得开怀。
    戴蒙坐在其旁边，跟着笑了笑。
    前者对后者态度转变的很自然，已经能够把酒言欢，彷佛放下了成见。
    戴蒙往宴会的一角看去。
    玛拉娜抱着襁褓，不知所措的哄着婴儿。
    韦赛里斯依然对母子俩不假辞色，安排到无关紧要的角。
    戴蒙抿了口酒，起身往他处走。
    “奶油很凉，吃饱了就歇一歇。”
    伊蒙正给雷妮拉轻轻拍背，身旁多出一个身影。
    一扭头，是戴蒙。
    “我听了，雷妮拉有孕了。”
    戴蒙稍稍打量。
    伊蒙看不上他，随口道：“是。”
    “你也快当父亲了。”
    即使早就知道，戴蒙仍然惊讶，有种不出的别样感受。
    伊蒙不语，保持冷态度。
    戴蒙也不打扰，静静的看了一会。
    伊蒙微微蹙眉，感受到对方在沉思。
    “照顾好她，女人生孩子就像鬼门关走一趟。”
    忽然，戴蒙释然一笑，道：“虽然怀孕的女人喜怒无常，但她们不像男人一样可以选择。”
    劝对方有点耐心。
    罢，转身返回原位。
    伊蒙愣在原地，一脸的莫名其妙。
    不是！
    你也配这句话？
    要不要给老妈雷娅夫人听听，看她怎么评价你。
    不多时，韦赛里斯将侄子和女儿都叫到身边。
    “我最喜欢的孩子，他们也快有自己的孩子了。”
    韦赛里斯哈哈大笑，在诸位大臣们面前炫耀。
    从雷妮拉有孕开始，他的好心情就没断过。
    血脉是连接一切的锁链。
    相信有了这个孩子，侄子会永远站在铁王座这边。
    强强联合，牢不可破。
    并且，王室的血脉得以延续。
    没什么比这更令人振奋。
    “敬两人新人！”
    奥托举起酒杯，面上带着善意微笑。
    “敬新人……”
    诸位大臣共同举杯，将伊蒙两人拥簇在中央。
    气氛和谐，充满欢声笑语。
    戴蒙就坐在旁边，默默注视这一幕。
    特别是哥哥搂过伊蒙的肩膀，反复叮嘱男人要有气量，懂得照顾家庭种种……
    彷佛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人。
    更紧密、更牢靠。
    戴蒙情不自禁轻叹，低头露出一抹笑，整个人蒙上一层寞气息。
    他也不知是怎么了。
    当哥哥在信中斥骂他胆大妄为时，心中更多的是激怒哥哥后的得意。
    但闻听雷妮拉怀孕，他就要当祖父时。
    心里的得意突然消弭一空，反而有种找不清方向的茫然。
    不知不觉间，肩膀沉了一分。
    就算在里斯被奉为“里斯之王”，竟然多出一种乏味。
    再次拿出哥哥的书信，他决定返回君临。
    “家的温暖。”
    戴蒙心中念叨一句，侧目看向角里的新妻子。
    兰娜尔陪在玛拉娜身边，与她笑笑，甚至抱了一会白嫩嫩的婴儿。
    戴蒙皱了皱眉，有种不上来的烦躁。
    但转瞬便被他压下。
    他选择了组建新的家庭，就应该坚持下去。
    戴蒙很安静。
    眼神波澜不惊，心中不起一丝涟漪。
    被诸位大臣劝酒的伊蒙偶然一瞥，看到了状态异样的戴蒙。
    没由来得，心底升起警惕。
    对方太反常了。
    没有再提迎娶玛拉娜，也没有提及为新生儿正名。
    大伯那么开心，便有对方识时务的因素。
    但伊蒙不愿意相信他能改。
    ……
    入夜。
    伊蒙还是不放心，找到了大伯的寝宫。
    “你有什么事？”
    韦赛里斯好奇的看着侄子。
    “关于戴蒙。”
    伊蒙开门见山的。
    韦赛里斯坐在桌前，把玩着石雕手办，笑道：“戴蒙都是快当祖父的人了，这次回来比那了很多。”
    识时务，识大体。
    “他为装过很多次。”
    伊蒙信不了一点。
    以他对戴蒙的了解。
    对方越老实，越没憋好屁。
    一语惊醒梦中人。
    韦赛里斯愣了一下神，放下石雕手办，问道：“你的意思是？”
    防患于未然，也不能把戴蒙关押起来。
    毕竟他确实把龙蛋乖乖送回来。
    伊蒙绕到桌边，认真道：“大伯，我想了很久，有两个想法。”
    “我听着呢。”
    韦赛里斯眼神闪烁。
    “第一个，他要是再干出伤害我和我家人的事，我不会手下留情。”
    伊蒙暗下决心，捏住一个龙形石雕，轻轻拨弄倒下。
    韦赛里斯瞳孔骤然一缩，明白侄子的意思。
    “第二个。”
    伊蒙没有停留，以平淡的语气：“如果我我不介意他们解除婚姻，您还有什么顾虑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