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伤敌自损

    姜临一开口，就是直抒胸臆，毫无顾忌。
    看着木吒那一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姜临完全的理解了天蓬大元帅当初的行为。
    简单的嘴臭，却是极致的享受。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尤其是在自己占着理，而对方基本没有动手可能的情况。
    虽然论起来实力，木吒是毋庸置疑的太乙金仙，甚至当初能够和猴哥捉对厮杀五十余回合不分胜负。
    这在太乙金仙之中，已经是佼佼者。
    至于猴哥和杨戬哪吒这种太乙金仙，不在一般的范畴之内，那完全是断档一样的强。
    其上大能，其下众生。
    但不管怎么，木吒在太乙金仙境界中，也是难得的高手，反正必然不是姜临能够去抗衡的。
    一般来是这样。
    但问题是，姜临又不是什么闲云野鹤。
    我，姜玄应，北极驱邪院黑律司四品黑律法师，司法殿执事司司正，同正四品衔。
    现在更是带着司法殿敕命，按司法殿之常规，羁押嫌犯上天受审。
    不管来的是谁，只要没有来自更高层的敕命文书，姜临有权拒绝任何人对嫌犯做任何事。
    这是天律赋予姜临的权力。
    即便木吒是司法殿的大灵官，在品阶上，也不过与姜临同级而已，根本没有权力去置喙姜临做事。
    除非木吒是杨戬。
    或者有杨戬的手令，而这两点一个比一个不可能。
    至于木吒那所谓的观世音菩萨法旨，嗯……
    在姜临这里，跟厕纸唯一的区别是，菩萨法旨可能会发光，用来擦腚估计不会很愉快。
    听过宾州发光，还真没听过菊花发光。
    “姜玄应，无耻之徒。”
    木吒缓缓的开口，声音沉凝，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呵呵。”
    姜临嘴角微微一动，那讥讽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意思很简单：宝贝，你，骂，人，好，像，在，撒，娇。
    木吒的手掌缓缓的开合，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动手的怒火。
    因为姜临的依仗一点错没有，木吒真的不敢有动手的心思。
    但也并非是没有办法。
    “奉观世音菩萨法旨，接引赤吒往珞珈山剃度。”
    木吒缓缓的开口，探手入怀，摸出了一张赤金法旨，抬手一挥。
    ‘嗡！！’
    霎时间，那法旨扩散，化作一道碗状的光幕，倒扣了下来。
    这光幕范围并不大，但却正正好好的把姜临一行人笼罩住。
    檀青正神色一震，不由得看向了姜临。
    “大人，这禁制似乎……”
    他看向了被羁押在中间的赤吒身上。
    姜临也眯了眯眼睛。
    没错，观世音菩萨法旨降下的这道禁制，并不是在针对姜临等人，或者，禁制只针对赤吒一个人。
    姜临等人，在这禁制之内，可以自由的出入，没有任何的限制。
    但赤吒不行，赤吒只能待在这禁制里面，没有任何可能从这禁制里出去。
    散开这道禁制之后，木吒淡然的悬浮在半空，静静的看着姜临。
    语气也一样的淡然：“法师请自便。”
    没错，木吒确实没有胆子对身怀司法之权的姜临动手，即便他带着观世音菩萨的法旨也是一样。
    不过虽然没有办法对姜临动手，但木吒却能够用观世音菩萨的法旨来限制赤吒。
    “一应原委，自有菩萨去与二郎真君解释，已经与法师无关。”
    木吒很贴心的对姜临道：“法师不用担心回去之后，会因此下申饬。”
    “尽管离去就好。”
    姜临闻言，呵呵一笑，手上掐了一个灵官咒，对着木吒晃了晃。
    木吒神色一动，以为姜临要召请王灵官来此，一时间如临大敌。
    但过了一会，却不见姜临有什么动作，周围也没有什么变动。
    他似乎只是单纯的对我做了一个灵官指？
    这是什么意思？
    木吒眉头紧锁，有些摸不清姜临的套路，但心里的警惕却没有放下。
    是，姜临只是一个金仙，对他这位太乙金仙来，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仿佛天堑一般，根本不用去理会姜临可能有的暴力反抗。
    但是，木吒绝不会因此就看姜临。
    论起背景来，姜临可比他还要强出许多。
    其他的不，单单是身为酆都大帝唯一嫡传弟子这一点，就是他所不能及。
    观世音菩萨，可不止他一个弟子。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赤吒仰天长笑，带着几分猩红的眼睛看向了姜临，嗤笑道：“还不速速放了我！莫非要在此丢更多脸吗？”
    他看明白了现在的场面，那悬浮在半空之上的，是自己的二哥木吒，而二哥手持观世音菩萨法旨而来，要接引自己去珞珈山。
    虽然并不是很喜欢和尚，但若是能够因此逃脱罪罚，赤吒自然是千肯万肯。
    更何况，他可是知道，哪怕当了和尚，也有欢喜禅可以修，从而不用秉持色戒。
    很显然，这是自己那位天王父亲给他找的后路。
    虽然他不太清楚观世音菩萨到底是什么实力，但可见过太多观世音菩萨的庙宇了。
    庙宇遍地开花的佛陀，其实力绝对不会弱。
    现在，这名为姜玄应的家伙已经没有戏唱了。
    自己只要待在这里不动，对方绝对没有办法把自己带走，只能在这里僵持下去，而僵持的时间越长，这姜玄应的面子就丢的越多。
    他可是知道，对于神仙来，最重要的就是一张脸皮。
    赤吒畅快的想着，还不忘抬头看向半空之上的木吒，学着曾经见过的那些夫子的模样，费力的躬身。
    “多谢二哥为愚弟奔走！”
    他着，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但却忽略了自己那位二哥眼中的一抹愠怒。
    就算是我，也只能用菩萨法旨暂时限制住那姜玄应，你怎么敢开口讥讽的？
    ‘苍！’
    就在此时，在一声脆响的金属摩擦声中，姜临从身侧的獬豸军千夫长腰间，拔出了这位千夫长随身的长刀。
    这长刀黑柄白刃，看起来没有什么奇异之处，但却带着一股凛然的煞气。
    下一刻，这柄刀被姜临放在了赤吒的脖子上。
    “你刚刚什么？”
    姜临看向了赤吒，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莫名表情，手上长刀微微用力。
    顿时，伴随着微不可察的，血肉被斩开的声音，赤吒的脖子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那血痕很深，血已经不是流出来，而是在人体的自然压力之下，汩汩喷涌。
    木吒的神色骤然间变的阴沉了下来。
    该死！
    赤吒脸上原本的狂傲在脖颈被切出来口子的那一瞬间，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惊慌失措，他抬头看向半空之上的木吒，隔着观世音菩萨法旨化作的禁制，和自己的这位二哥对视。
    他从二哥的表情上看出来，他似乎干了一件蠢事。
    “檀青正。”
    姜临淡然开口，一旁的檀青正立刻应和。
    “告诉本官，在嫌犯之罪责确凿无误，但却未经监察司于卷宗，未经刑律司审讯之前，便死于本官之手，可有麻烦？”
    檀青正闻言，毫不思索的道：“回禀大人，会有些麻烦，但我执事司本就新立，一应规章尚在摸索，暂时没有与此对应的规矩。”
    换而言之，姜临如果现在斩了赤吒，虽然不合律法规矩，但却也没有触犯到具体的条文。
    因为执事司所拥有的，本是司法殿主杨戬的一部分权力。
    而杨戬若是想要斩一个罪犯，是可以不用经过司法殿监察刑律二司的。
    也正是因此，执事司司正若是做了此事，具体会有什么后果，还真没有一个定论。
    “属下回头会上报大司丞，请大司丞完善执事司的行事程序。”
    檀青正很贴心的补充了一句，而后看向面色越发阴沉的木吒，笑眯眯的解释道：“护法大人请不要觉得我司法殿有什么私相授受之事，但规矩不全，也确实是我司法殿之过。”
    “待有了实例之后，想必这一块的规矩会完善下来。”
    至于檀青正口中的实例，自然就是姜临此刻正在干的事情。
    木吒神色阴沉，不言不语。
    等你们出了具体规矩，赤吒的坟头草都不知道换了几茬了。
    就算到时候给了姜临什么不守规矩的惩罚，可赤吒又不会活过来。
    木吒无比的相信，如果姜临此刻真的下手，那赤吒不会有任何的生还可能。
    阴间地府，可以本就是姜临的地盘！
    木吒真的没想到，姜临居然敢现在就直接动手。
    在他的下意识以为里，姜临应该是完全笃行律法的那种人才对。
    若非如此，姜临也不可能成为黑律法师……
    等等！
    木吒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懊恼。
    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姜临要恪守的律法，是黑律，而不是天律……
    而现在姜临所执行的，恰好就是有很多斡旋余地的天律。
    “姜玄应！住手！”
    木吒厉声开口，但除此之外，他并不能多做什么。
    无论是他，还是观世音菩萨的法旨，都不能在明面上，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去限制姜临。
    限制一位正在执行天律的司法殿执事。
    这几乎跟谋逆没有区别。
    木吒所能做的，也只有现在这样，用观世音菩萨法旨，去限制住赤吒。
    但也只是让其他人不能带走赤吒而已。
    阻止不了姜临直接在这里行刑砍了赤吒。
    一旦阻止姜临，就必然要跟姜临有实质性的接触，而一旦有了接触……
    那么木吒毫不怀疑，姜临旁边那个司法殿老吏，有至少十几种法子，把这种接触定性为阻挠司法殿办案。
    然后只需要一个的，哪怕十分牵强的理由，就能把阻挠成是违逆天庭。
    真要是这样的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就算是观世音菩萨，轻易也不敢认下。
    天庭再怎么停摆，也依旧是天庭，依旧是这三界最大最暴力的组织。
    “要么，你兄弟现在死，了不起我被撤职。”
    姜临看向木吒，淡然道：“要么。散开你这狗屁禁制，让你那好父亲去想别的法子来捞这个孽子。”
    “要么……”
    姜临抬起了手中那染血的长刀，指向了木吒，道：“现在就打。”
    “贫道有些不自量力，想要称量一下珞珈护法的份量！”
    “你！”
    木吒怒目而视，但却不出什么来，他真的很想动手，但也确实不敢。
    方才赤吒有一点想错了，现在拖的越久，对木吒来越不利。
    因为观世音菩萨一时半会见不到杨戬，也就没有机会明这里的事情。
    而姜临秉持司法敕命而来，若是一段时间之后没有回去复命，司法殿必然遣人来查。
    这一来一回，就完了。
    白了，李靖的想法，是利用观世音菩萨的法旨，打一个时间差。
    只要观世音菩萨能够在赤吒被带上司法殿，一位盖棺定论之前，找到杨戬，明此事。
    不管结果如何，一时半会，赤吒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可若是在此之前，司法殿发现了这里的情况，那就是观世音菩萨蓄意阻挠司法殿办案，意图包庇司法殿罪犯。
    真要到了那时，事情可就大发了。
    菩萨，您到底到了天庭没有？
    木吒心里有些急躁，想要与菩萨传信，但又怕那姜临看出来什么。
    姜临如今在三界早就已经不是崭露头角，而是已经走进了一众大神通者的视线。
    而对于姜临所修行的根本法门，虽然没有定论，但却有一定的猜测。
    包括黑律法，但不止黑律法，或许与紫微有关。
    而这般的法门，必然会有一门神通天目。
    木吒不敢赌。
    金仙与太乙金仙之间的差距，是战力，是道行境界，但不是神通手段。
    现在场面一时间僵硬了下来。
    木吒的神色依旧阴沉，似乎是在考量姜临方才所的两个选择。
    没错，两个，因为他和姜临都心知肚明，打不起来，完全打不起来。
    要么赤吒现在死，要么他放开禁制。
    ‘铮！’
    正在此时，姜临手中的长刀，再一次架在了赤吒的脖颈之上。
    一道血线再次飙了出来。
    木吒下意识地抬手，但却突然神色一动。
    ‘嗡！！’
    天边降下了一道接引神光。
    那神光之内，带着凌霄气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直接从凌霄殿降下的神光。
    其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木吒的神色松弛了下来，抬手收起了禁制，看向姜临，脸上的阴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笑容。
    “法师请吧，带着赤吒去司法殿受审。”
    他甚至侧身指引，却有意无意的让那从凌霄殿下的接引神光完全的暴露在姜临严重。
    檀青正的神色僵硬了一些，不由得看向了姜临。
    “少君口谕！”
    正在此时，那接引神光之内，传来了一个有些阴柔的身影。
    ‘嗤！！’
    下一刻，姜临手起刀，一颗六阳魁首在木吒陡然瞪大的眼睛中咕噜噜地。
    姜临一振手中长刀，看着已经失去头颅的赤吒，微微一笑。
    “很可惜，阁下等的东西晚了那么一点点。”
    “姜玄应！你居然……”
    木吒怒声开口，但话到一半，突然回过神来，阴沉的看向姜临。
    “你是故意的，你等的就是凌霄殿口谕！等的就是在这个关口要了赤吒的命！”
    这该死的姜临，要借着他姜临“抗旨不遵”的理由，把这件事情闹大！
    闹到三界仙神人尽皆知！
    不听凌霄口谕，姜临绝对不到好，这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狠的家伙！
    姜临爽快的点点头，呲牙一笑。
    “如果不是这样，怎么让三界众生知道，观世音菩萨和李天王之间的私相授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