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逆子

    甘国阳并不是一个喜欢玩“欢迎来到NBA”游戏的老将。
    恰恰相反，甘国阳对大部分刚进入联盟的新秀是比较友好的。
    他对欺负新人、霸凌新秀没什么兴趣，虽然这是NBA的老传统，但甘国阳本人不赞同。
    中国人讲究“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甘国阳自己在新秀时期，最讨厌老将倚老卖老欺负人。
    那时候他年轻气盛，但凡哪个球队哪个老家伙敢欺负他，上去就是老拳，摔跤伺候。
    一个人打一队也不在话下。
    现在他自己成为老将了，他热衷于折磨那些实力相近的老朋友们，比如乔丹，尤因，马龙，巴克利，哈基姆，奥尼尔等。
    至于新人，你们要是闷头好好打球，我就好好和你比试，高兴了还能指点你两招，传授点经验给你。
    但你要是蹬鼻子上脸，想把我阿甘当做经验包，当做踩着上位的工具，那对不起，我要对你不客气。
    像之前凯文-加内特，他属于一个意外，上了科比的当引起甘国阳的误会，那我干脆就把你打爆好了。
    还有奥尼尔，也是一个例外，同位置的潜力股他会特殊关照一下。
    其他新人，年轻球员，甘国阳都抱着你别来惹我，我也不会去攻击你的态度。
    就像草原上睡觉的雄狮，不会去理会偶尔路过的野狗。
    但今晚艾佛森犯了个错误，他主动去挑衅甘国阳。
    对于主动挑衅的，甘国阳根据自己的原则，不仅要往死里打，更要给他的幼的心灵打下钢印。
    这是从1984年进入联盟开始，甘国阳一直遵循的，这为他建立了恐怖的声誉。
    这种声誉既是保护，也是累赘，为了维护声誉，手段不得不越来越强硬，越来越残忍。
    挑衅你的人会越来越少，但总有不长眼的，还有一心要扬名立万的，奖金池已经越积越多。
    一旦某个不长眼或者天赋卓绝的真的挑战成功，积累的声誉会一瞬间崩塌，摔得比谁都惨。
    底特律活塞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他们失去体力和爪牙，所谓坏孩子军团在1991年后变得异常魄。
    不过甘国阳距离失去体力和爪牙还很远，进入1997年后他的状态越来越好，经验、技巧、身体状态都逐步回到最巅峰。
    他的力量不仅达到了历史最高峰，他的爆发力、速度，相较于赛季初期也有所回升，这得益于更加科学的训练，良好的饮食，以及对深层肌肉、肌肉的磨练。
    还有不可忽视的一点，就是拉里-伯德对甘国阳上场时间的合理规划，在不同比赛伯德会有不同的轮换策略，保证甘国阳处在一种比较舒服的比赛状态。
    这点身为超级巨星的伯德，比贝尔曼做的更好，他理解球员在场上怎么打，什么时候打是最顺畅的。
    甘国阳的防守水平从赛季开始的85%状态，慢慢恢复到了巅峰95%，并且在防守预判上抵达了更高境界。
    暂停前，甘国阳防守艾佛森的两球，全都是靠预判，提前进行了选择，所以艾佛森才会觉得阿甘怎么会那么快。
    艾佛森毕竟是新人，他的经验和技巧尚未彻底圆熟，进攻中达不到乔丹和甘国阳那样，你无法预判我，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
    更让艾佛森感到困扰的是，阿甘似乎知晓他内心深处的某些秘密，这让他如坐针毡。
    被人掌握性格上的弱点，比被人掌握球技上的弱点更令人恐慌，球技毕竟止于球场，人性贯穿人生。
    在暂停结束要回球场的时候，艾佛森长舒一口气，脑子里思考着如何应对这个被自己引出来的魔鬼。
    另一边，甘国阳其实并不知晓艾佛森在监狱中的秘密，只不过他关注新闻，1993年有留意到艾佛森入狱的消息，当时是全美皆知。
    甘国阳知道艾佛森未来的成就，自然留了个心眼，从头到尾了解了事件的始末，并且在艾佛森案件重审事宜上出了点力。
    当然，艾佛森本人并不知道，不然他不会开场就对阿甘不敬。
    有一篇不太起眼的专访报道提到了艾佛森的狱中生活，简单的一笔略过，却被甘国阳记在了心里。
    没想到成为了今晚比赛甘国阳心理战的武器，甘国阳觉察到了艾佛森眼神中的犹疑，他知道这子内心有恐惧。
    对于甘国阳这样的球场霸主来，对手的恐惧相当于猎物的鲜血，一旦闻到了血腥味，不会引发同情，只会激发他更为嗜血的一面。
    暂停结束回到球场，艾佛森暂时藏起了锋芒，不再持球进攻，而是传球给队友制造机会。
    很快，杰里-斯塔克豪斯在外线命中了一个三分球，帮助76人打破了得分荒，缓和了局面。
    这位毕业于北卡的乔丹师弟，有着很全面的进攻技术，他被认为会和艾佛森组成强大的后场。
    暂停回来以后的76人加强了转移球，加强了外线的进攻，放弃了对内线的冲击。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面对开拓者，一旦你放弃了对内线的冲击，比赛就输了一半。
    尤其是七冠时期的开拓者，放弃三秒区得分，已经意味着把球场主动权拱手让出。
    进攻端一旦无法内外开花，肯定会受到极大限制，这是开拓者强大的根基，建立在甘国阳超群的内线防守能力上。
    但76人，或者很多球队都没有办法，阿甘在篮下的威慑力确实太强，一味强攻内线就是送人头。
    还不如开局阶段早早把手感投出来，最好把三分手感打出来，这样后面还有和阿甘周旋的资本。
    76人也遵循这样的策略，打起了团队进攻，试图利用传球调动空间，为外线寻找机会。
    76人的主教练约翰-戴维斯是1977年冠军波特兰开拓者的成员，他深受杰克-拉姆齐的熏陶。
    戴维斯想把当年开拓者的那一套分享球的策略带到76人来，让76人强大。
    可惜，1977年的冠军策略，到1997年，20年时间过去，已经完全不适用了。
    NBA是个变化很快的商业联盟，别1977年，哪怕是1987年，10年前的NBA和1997年也天差地别。
    可以，如果1977年的开拓者和费城76人，按照1997年的规则和风格来打一个系列赛，球星云集，单打能力出众的76人大概率可以将开拓者击溃。
    时代变了，在防守膨胀的年代，巨星在进攻端的价值越来越大。
    所以，76人在暂停后虽然打破了得分荒，却无法真正扭转局面。
    相反，开拓者依靠甘国阳这个低位怪兽，进攻中打得非常舒服。
    每两三个回合，就把球往阿甘手里一送，甘国阳总有办法把球弄进篮筐里。
    剩下的回合里，范埃克塞尔、里德尔等人可以自己想办法，利用阿甘的吸引力寻找得分机会。
    可以，1997年的NBA，是持球单打手们最吃香的时代，不管是低位，还是外线，你有一手单打能力，对球队就很重要。
    如果你是超级单打高手，那你就能成为主要核心，拿成百上千万的大合同。
    一个好的单打手，已经成为了各支强队的标配，你没有强有力的单打球员，比赛会很艰难。
    像甘国阳、乔丹这种场均30分的球员，一场比赛得分可以占到球队总得分的三分之一以上。
    甘国阳更是翘楚中的翘楚，一个靠孤立单打一个人打崩联盟的男人。
    打76人这种内线防守薄弱，没有肉盾中锋，侧翼防守近乎于无的鱼腩，更是轻松自在。
    不过今晚，甘国阳的得分欲望并不强，他的精力都放在防守，具体，是放在了艾佛森的身上。
    他要让艾佛森坐牢。
    当然作为中锋，他不会主动去盯防艾佛森，那是意气用事。
    他会预判，预判艾佛森的下一步行动，进行及时的准备。
    所以，当艾佛森调整好状态，准备投入到进攻中时，他发现自己的选择很少。
    似乎除了中距离跳投，就是投三分，想杀入篮下直接攻击篮筐，太难了。
    因为阿甘总是恰好出现在他的最佳进攻路线上，给予最佳的干扰。
    第一节比赛结束，艾佛森4投0中，一分未得，而甘国阳1断1帽，全都来自艾佛森。
    节间休息，艾佛森坐在板凳上大口喘着气，喝着水，大大的眼睛里都是复杂的东西。
    凯奇过来和艾佛森：“今晚他一定会针对你的，他对挑战者一向很残忍，加油阿伦，你可以的。”
    艾佛森没有话，他知道凯奇是好意，但此刻什么都没有意义了，艾佛森想着怎么破局。
    范埃克塞尔和甘国阳在防守中有很好的沟通，两人合力围猎艾佛森，艾佛森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度的内线协防。
    他在身材上有天然的劣势，矮给了他速度和爆发，但也让他缺少视野，和队友缺少联系，使得他一旦陷入包围圈，就无法给球队做出贡献。
    甘国阳的防守和NBA其它内线很不一样，他能里能外，手段多样，防守攻击性很强。
    你如果不能让他做选择，他就会逼迫你做选择，以此来占据主动权。
    这让新秀艾佛森非常不适应，因为过去他从来都是自己做选择，没有人能逼迫他。
    他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农场，坐在了典狱长的办公室里，典狱长和他：“坐下，黑鬼，闭嘴。”
    艾佛森只能乖乖坐下，他别无选择，这是他此生到目前为止觉得最憋屈的一段时光，他没有办法。
    第二节开始后，艾佛森坐在了场下，开拓者首节已经将比分拉开到了9分，不算大，但很稳。
    艾佛森并不知道，在他满脑子想着阿甘的防守时，在开拓者，还有个人满脑子想着他。
    那就是科比。
    科比在第二节替补登场，他一如既往的完成自己的任务。
    积极的防守，进攻中跑位，在外线等待机会。
    偶尔他可以获得自己持球进行创造的机会，这是伯德给他的机会。
    科比这时候往往选择三分线外持球，大幅度变向后突破内线攻击篮筐。
    这是当时很多NBA后卫都学习和开发的进攻技术，已经成为了后卫的标配。
    艾佛森同样精于此道，他是和校友贝利学来的，并在乔丹脑袋上命中了投篮。
    科比在一次持球进攻中试图完成和艾佛森一样的动作，结果投篮出手打铁。
    球砰的一声砸在了篮筐前沿，篮板球被76人拿到，76人借助此机会打反击。
    开拓者内线虽然没有了甘国阳，但奥尼尔在篮下深得阿甘的真传，送了对手一个大帽。
    科比拿到球反击，又是连续的持球变向，科比的速度很快，运球也很灵活，但节奏不够好。
    最后他跳起传球，贡献了一个失误……
    “法克…你他妈的在干什么？马戏团的丑吗？”
    甘国阳终于忍不住在场边冲科比垃圾话。
    绝大部分时候，甘国阳对队友都是春风一般温暖。
    尤其队友在场上犯错，他第一反应是给队友擦屁股，而不是怪队友。
    这么多年来，凡是和阿甘合作的球员都竖大拇指，他是真正的领袖。
    但对科比，甘国阳有时候是真的忍不了，这家伙像个顽皮的孩子，天生没长耳朵。
    赛场上经常自作主张，玩一些匪夷所思的操作，像戴了头盔一样，视野窄成一个方框，除了篮筐没别的。
    早先甘国阳还循循善诱，耐心指导，结果科比经常回两句话：1、“你不是这么做的吗？”
    2、“你不是这么的吗？”
    其实科比肚子里还有第三句只是不敢：3、“我就想这么做。”
    每到这种时候，甘国阳就想到自家的倒霉儿子，进而一股子气直冲天灵盖。
    所以到后来甘国阳也不忍了，直接开骂，科比也不回嘴，只是铁青着脸继续投入比赛。
    这之后他往往会有所改变，而且会保持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某场比赛又神经病发作。
    今晚科比又发病了，因为他在费城看不到欢迎他的球迷，因为他遇到了艾佛森。
    利用科比的失误，76人再度发起反击，这次他们得手，迫近了比分。
    双方替补阵容在场上打得有些乱，伯德马上叫了一个暂停，换上波特稳住局面。
    科比因为表现不佳被替换下场，他有些沮丧，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获得和艾佛森对位的机会。
    甘国阳瞪了科比一眼，道：“想清楚你在场上究竟是要做什么，不要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情。”
    科比擦了擦脸，面无表情，依旧没有话，像个逆子。
    甘国阳第二节中段重新登场，76人找不到限制他的办法。
    甘国阳继续在内线稳定的取分、抓下篮板球，不给76人翻身的机会。
    而艾佛森和科比一样，执拗的想要做点什么，证明什么，却毫无办法。
    甘国阳继续针对艾佛森，艾佛森感觉自己像遭到了NCAA时期的联防。
    艾佛森讨厌联防，他宁可面对迈克尔-乔丹的一对一盯防，也不想现在这样面对阿甘幽灵一样的协防。
    来到NBA后，艾佛森一直觉得得分变得容易了，因为没有了联防，大量的人盯人让他如鱼得水。
    但今晚，甘国阳让他重新体会到了联防的恐怖，每当他往里走的是，永远会多一个人跟着他。
    第二节，艾佛森依旧没有得分，3中0，一次上篮遭到了封盖，一次中距离没有命中，一次三分没有投进。
    半场比赛，开拓者59：49领先76人10分，艾佛森7投0中，一分未得，连一次罚球机会都没有获得。
    本赛季开拓者并不是什么顶级防守强队，他们的场均失分在联盟只位列中游，有些时候外线防守一坨稀烂。
    一盯就漏，缺乏高度和强度，对内线更是没有什么覆盖性的协助防守，全靠PJ-布朗和甘国阳两人在内线死守。
    今年联盟的三分线又短，所以打开拓者的策略很明确，外线爆起来，大范围的转移球，避开阿甘这个强点。
    开拓者有联盟最好的篮下保护和最差的三分球防守，如果艾佛森三分强一些，或者个子高一些视野好一点，经验更丰富，他不至于上半场完全坐牢。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得罪了阿甘。
    你好好的和他下什么战书，尤其是开场大家都能听到的时候。
    中场休息，伯德表扬了阿甘的防守，也赞扬了范埃克塞尔今晚的表现。
    他对盯防艾佛森同样做出了贡献，有阿甘在，他的任务是跟住即可。
    伯德唯独批判了科比，科比今晚很不正常，登场后打的毛毛躁躁，而且不按战术走。
    两次失误，两次自己运球单干，不仅没打进，还导致对手反击，可以是负作用。
    不过伯德还是语重心长地：“我理解你的心情，回到家乡你想好好表现，但你今晚这样打是不会给家乡球迷还有朋友留下好印象的。做你应该做的事，就是最好的表现。”
    在众多新人教练中，伯德绝对是最有耐心的一个了。
    他的身份决定了他的抗压能力更强，对球员的服力也更强。
    相较而言，甘国阳的耐心还不如年轻的时候。
    下半场临近登场，甘国阳又和伯德讨论：“科比那个子，毛躁的像个发情的公猫。”
    伯德道：“你现在暴躁的像一头老狮子，别和孩子计较。”
    甘国阳道：“你知道我着急。”
    “我知道，但欲速则不达，一场常规赛而已。还有，你对阿伦-艾佛森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狠吗？我以前不也防的你一节不得分？”
    “去你妈的，XXXX…”
    “拉里，你现在暴躁的像头老狮子，别和我这个孩子计较。”
    “你算哪门子孩子！滚去比赛。”
    第三节比赛，76人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改变。
    现在比赛的关注焦点就是艾佛森能不能打破得分荒。
    下半场一开始，艾佛森就急急忙忙的运球往里突破。
    他试图用一个精熟的急停跳投打开局面，这个球他十拿九稳。
    哪知道甘国阳又像幽灵一般从侧后方出现，伸手轻轻一点。
    艾佛森有一个闪躲，甘国阳没有点到球也没有打到手，当然也不会犯规。
    一次巧妙的干扰，导致艾佛森出手不稳，球砸在了篮脖子上没有命中。
    现场球迷一声叹息，艾佛森竟然还是无法得分，今晚他到底怎么了？
    艾佛森板着脸，脸色很难看，甘国阳继续他恶魔的低语。
    “阿伦，他们都叫你答案。但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艾佛森依旧不语，他不想再陷入阿甘的魔淖中，他怕自己崩溃。
    “回答我！”甘国阳突然爆喝一声，把艾佛森吓了一跳。
    裁判以为两人发生争执过来查看情况。
    甘国阳解释道：“这里没问题，我们只是交流一下。”
    “我不想和你交流桑尼，别再和我话。”
    艾佛森努力抵抗着，投入到比赛中。
    甘国阳冲到篮下，抢到一个前场篮板，双手大力扣篮得手。
    只要想，得分对他而言很简单，如喝水一般。
    艾佛森过去也是如此，可今晚他始终喝不到水。
    他感觉自己快要渴死了，他还在坚持，他很倔强，他不想认输。
    其实在心里他知道他今晚已经输了，可他不想输的那么难看和彻底。
    艾佛森执意要得分，他忽视了侧翼斯塔克豪斯的机会，依靠掩护杀入篮下。
    只要裁判稍微照顾一下，冲击篮筐给个哨子，两次罚球，得分就到手。
    但甘国阳今晚的防守天衣无缝，掩护后他进行了换防，大防艾佛森。
    一般大防，大个子会选择保持距离，不然很容易被突破。
    甘国阳不同，他喜欢紧贴上抢，哪怕偶尔被过，偶尔犯规，他依旧会选择上抢。
    降低重心，进行最直接的缠斗，丝毫不担心自己被晃得脚踝发软脑袋发晕。
    因为他重心控制很好，而且步法扎实，同时善用对抗，把握好了尺度。
    只有经验丰富老道的后卫，比如乔丹、约翰逊、德雷克斯勒等，可以造犯规、占便宜。
    艾佛森太年轻了，他真的很快，但甘国阳的防守方式让他非常不习惯，球竟然被打掉了！
    又一次被一个中锋打掉球，艾佛森试图倒地争抢，甘国阳手也抱住了球，裁判判了争球。
    艾佛森气急败坏，这球判争球不就是送球权给开拓者吗？这应该判犯规的。
    “这犯规了！”艾佛森瞪着裁判，过去这招挺有用。
    但此刻裁判摇摇头，坚持判争球，因为你的对手是阿甘。
    艾佛森沮丧到了极点，不得不到罚球圈和第一中锋争球。
    甘国阳看着艾佛森，只是张嘴用嘴型问艾佛森：“回答我~”
    艾佛森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精神上的追问是裂缝，但真正的大锤是赛场上的差距。
    其实艾佛森如果经验丰富一些，心态稳定一些，今晚的手感好一些，不至于投这么差。
    甘国阳防守再好，想零封一个NBA球员还是非常难的，尤其还不是他主防的后卫球员。
    哪怕罗德曼这种，偶尔都能在甘国阳脑袋上进一两个球，艾佛森发挥正常，进几个球很正常。
    但艾佛森从一开始就被打乱了阵脚，加上初出茅庐，此时已然是阵脚大乱。
    甘国阳轻松赢下了争球，随后他在进攻中外线持球，错位面对艾佛森。
    他竟然展现了一下自己的运球功底，利用速度适中，技法娴熟，同时节奏极好的变向加后撤步，命中了一个中投。
    艾佛森试图抢断，自然毫无结果，目送球进，这下子他彻底崩溃，突然望了望天，然后蹲在了场上捂住了脸。
    76人教练见状叫了暂停，甘国阳走过去点了点艾佛森的脑袋，没什么，回了替补席。
    艾佛森在队友的安慰和护送下回了替补席，他喝了点水，调整了一下心情，但还是很崩溃。
    在农场四个月的屈辱仿佛重现，潮水一般涌来，让他难以控制自己。
    同时他也清楚，这场比赛结束后，“艾佛森被阿甘打哭”的新闻将上头条。
    但是，艾佛森并不后悔，他不后悔向阿甘发起挑战，他一直认为这是自己做的正确的，勇敢的事。
    戴维斯教练将情绪不稳的艾佛森换下场休息了一会儿，等他恢复正常再重新将他替换上场，戴维斯让艾佛森避开阿甘。
    一旦甘国阳不在场，艾佛森很快迎来了自己比赛的第一次进球——面对科比，他利用底线的突破急停跳投拿下两分。
    科比见状，马上在进攻端回敬了一个连续胯下运球后急停跳投。
    哐当，没中。
    甘国阳坐在场下气得捂住脸。
    两人在场上进行了五分钟左右的对决。
    科比主动去防守艾佛森，而艾佛森在打破得分荒后，进攻感觉很快回来了。
    三分，反击上篮，急停跳投，还有突破后钻入三秒区的投篮，帮助76人一度将比分迫近到5分。
    而科比面对技巧成熟的艾佛森就显得很稚嫩，他的某些动作明显缺乏变化，并且投篮不够精准。
    而且科比的几次投篮选择都很糟糕，他没有很好的利用团队与战术，而是脱离了队友自己单干。
    在单打能力上，现在的科比显然不如艾佛森那么游刃有余，两年大学不是白上的。
    不过当第四节甘国阳重新回到比赛时，艾佛森又有些束手束脚，刚刚的那种灵动感一下子消失了。
    就好像遇到了典狱长的囚犯，再嚣张跋扈的家伙都要乖乖坐下，闭嘴。
    最终，开拓者在客场107：102，5分的优势击败了费城76人，平稳的拿到一场胜利。
    艾佛森全场15中4，只得到12分，其中半场0分，面对阿甘一分未得，可谓耻辱。
    科比好不到哪儿去，全场6中1，在家乡父老面前仅得2分，附送3个失误3个犯规。
    比赛结束时，甘国阳也用力摸了摸科比的脑袋，道：“长夜漫漫路迢迢，子！”
    科比耷拉着脑袋，从通道离开球场回了更衣室，没有任何欢呼，甚至没有嘘声。
    另一边艾佛森心里同样不好受，虽然不后悔挑战阿甘，但这样的结果令他痛苦。
    他坐在更衣室哭了一会儿，终于明白，魔鬼为什么是魔鬼，以及阿甘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是在赛后的新闻发布会上，甘国阳没有拿这个做文章嘲讽艾佛森，而是公正的：“他很有勇气，6尺的普通人身高打NBA非常不容易。他犯过一些错误，我们都会犯错误，包括我。但一个人做的一些事，一些行为，尤其是他的勇气和个性，会一直留存着，无论最后发生了什么。这是一种力量。”
    艾佛森在看到这些话后什么都没有，未来的比赛中他依旧挑战阿甘，但他再没有“我不喜欢你。”
    【老队员们艾弗森不够成熟，没有经验，持这种观点的并不只有他们。
    他与查尔斯-巴克利、裁判蒂姆-多纳西和队友杰里-斯塔克豪斯不和，一度与斯塔克豪斯发生肢体冲突，并迫使76人队将斯塔克豪斯交易出去。
    公牛队后卫罗恩-哈珀：“这子太不尊重人了。你进了联盟，就得做点什么。”
    后来，乔丹找到艾弗森，想给他提点建议，但据《纽约邮报》报道，艾弗森让乔丹“滚开”，乔丹翻了翻白眼，只能照做。
    唯一的例外是阿甘，艾佛森和他并不亲近，也不是朋友，但一直很尊重他，非常尊重。】
    ————2015年出版，艾佛森传记《Not a Game：The Incredible Rise and Unthinkable Fall Of Allen Iverson》，节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