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31章 可以叫你清月姐姐吗？不可以

    “九皇兄，那我今日回宫后若是父皇问起，我该如何作答？”
    慕容怀重新执子于棋盘中，十三皇子问完，有些慌张地跟上。
    这一局白子棋风明显温和许多，不似先前的威逼厮杀，倒是隐隐有了些引导的意味。
    十三皇子终究还是孩子心性，心态不稳又加上惦记着事，就算慕容怀没再刻意压着他子，他也难以招架很快了下风。
    再次收拾起棋盘，十三皇子的手都开始颤抖了。
    慕容怀指尖轻敲在白瓷杯盏上，目光柔和地望向凉亭外梨树下。
    “若我不帮你想，你会如何答。”
    十三皇子一愣，缓缓低下头：“我......我会，我在九皇兄这里玩得很开心。”
    “不，你要，九皇兄对你很不喜，赶了你好几次，是你非要缠着九皇兄，才一直待到傍晚回宫的。”
    慕容怀的话每一字都重重砸在十三皇子心里。
    棋子入棋壶，稚嫩的声音充满了不解与意外。
    “为何？”
    “因为你要让皇上觉得容怀哥哥脾气不好，阴郁躁戾，不善与人打交道。”
    江清月不知何时从梨树下起身，回到了凉亭里。
    “这叫藏拙。”江清月微微一顿：“你九皇兄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十三皇子张了张嘴，却愣在原地迟迟没有话。
    慕容怀内力四阔扫向四周，察觉并无他人，直接伸手把江清月拽到身边，指骨张开再收拢，握住那只细嫩的手，任她怎么甩也不肯松开。
    “这还有个孩子呢！你干什么！”
    江清月扭过身背对着十三皇子，低声娇嗔着拧了一下始作俑者的手臂。
    慕容怀倒也顾及着姑娘的面子，只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些。
    但奈何江清月还没做好准备要将两人之间有些朦胧的事叫外人知晓，所以当着十三皇子的面，与慕容怀行迹稍微亲密些......
    她就能当场表演一个变脸。
    慕容怀松了松手臂上的绷紧，任由姑娘那点猫儿似的不够看的力道在胳膊上捶捶打打。
    最后江清月气不过，拽着慕容怀的手作势张口，被慕容怀连忙拦下。
    “好好好，猫儿要咬人了？”
    江清月手一挥，又给他肩膀上扇了一巴掌，“着正事呢，就你胡闹！”
    慕容怀捉过那只挥舞的手，往她手心里吹了吹，看那嫩乎乎的手蜷缩起来，心尖上忽然像是被勾了一下。
    江清月瞧见他那逐渐变化的目光，就知道这家伙准没想什么好事。
    嗖一下抽走自己的手，回过身往对面的十三皇子那边躲了躲。
    “十三殿下，实话来讲，今日你与九皇子殿下相处过后，你觉得你九皇兄是什么样的人呢？”
    十三皇子脸上闪过一抹纠结，犹豫过后看向正垂眸子的慕容怀。
    “九皇兄......九皇兄是个脾气不好，阴郁之人，很不喜欢我。”
    “对喽。”
    江清月双眼笑着眯起，抬起手本想拍拍十三皇子的头，但临了反应过来，手腕一转拍在慕容怀早就准备好张开的掌心里。
    “那十三殿下，日后还会来寻你九皇兄玩吗？”
    十三皇子彻底低下头，默默地摇了摇脑袋。
    江清月原本笑着，可看着他满脸失的模样，唇角的笑意终究还是缓缓散去。
    “十三殿下，既然怎么回皇上的话已经想好了，那此时是还有什么其他烦恼吗？”
    十三皇子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这两人。
    良久，家伙红了眼眶。
    “凝安郡主，你和九皇兄是不是，都不喜欢我。”
    江清月一怔，在慕容怀掌心中的指尖无意识颤了一下。
    看着十三皇子又默默低下头抹眼泪，江清月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有些涣散，眼睫微颤。
    两息调整好情绪，江清月无力地扯了一下唇角，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她本以为，她将对十三皇子厌恶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了。
    可心性纯善的孩子素来敏感。
    她再怎么装，也骗不了的十三皇子。
    “凝安郡主，我见过你的次数其实很少，但有件事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
    十三皇子只是了几滴泪就忍住没再继续哭，而是红着眼眶抿着嘴，强忍哭腔。
    “先前在宫宴上，或在宫中时，我发觉你好像对我们都很讨厌，不是言语上的讨厌，而是看我们的眼神。”
    慕容怀松开了江清月的手，看着她缓缓蹲下身，抽出丝帕给十三皇子轻轻擦着脸。
    十三皇子的话倒让慕容怀也有些意外。
    毕竟他发觉姑娘对天家所有人都怀恨的时候，要比十三这个年岁晚得多。
    十三开窍倒挺早。
    这个想法同时出现在江清月与慕容怀两人心中。
    江清月半蹲下身子，指尖裹着丝帕划过十三皇子的脸，语气没了最初时待他的耐心。
    只余克制后的淡漠。
    “十三殿下......”
    “你唤我靖儿就好，我可以，可以叫你清月姐姐吗？”
    十三皇子抽了两下鼻子，心翼翼问道。
    江清月目光微凉，收回了给他擦拭泪痕的手。
    “不可以，礼不可废。”
    十三皇子嘴一瘪，眼眶里又蓄满了泪，强忍着不往外。
    “我就吧，我就知道，你就是讨厌我们，连带着没怎么跟你有过接触的我，也被你讨厌着。”
    江清月眼中的耐心彻底散去，语气幽冷凉薄：“你口中的你们，都是谁？”
    十三皇子埋怨地瞅了她一眼，又很快地移开视线声道：“就是我的皇兄们，皇姐们，还有后宫里的嫔妃娘娘们......总之，就是宫里的人，我不清，但就是感觉得出来，你讨厌待在宫里的所有人。”
    “我甚至感觉得到，你对皇祖母都不是很喜欢！”
    “有好几次，我都看出来了，你对皇祖母的笑很僵硬。”
    “就是那种嘴角在笑，可眼里很冰冷的。”
    江清月蓦然被气笑了。
    也没再管什么礼不礼数，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十三皇子的脑袋，给他推得身子一歪。
    “没想到你个家伙，眼神还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