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往事如烟，毒誓暗藏

    百草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祖孙三人久别重逢后激动而复杂的神情。
    摒退了所有下人，确认四周安全之后，秦致远拉着苏倾离的手，声音依旧带着难以平复的激动：“孩子，快告诉外祖父，这些年……你到底受了多少苦？苏家……还有柳氏那个毒妇，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苏倾离看着外祖父眼中那深切的关怀和痛惜，心中积压了许久的委屈和愤懑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她不再隐瞒，将自己穿越后（当然，她只是大病一场后恢复了神智）在苏府别院的遭遇、柳氏和恶仆的迫害、如何死里逃生、流青州、遇到肃王……等等经历，都一一简略地讲述了一遍。
    当然，关于她来自异世、拥有现代医毒知识、以及与萧煜之间那些涉及核心机密的交易和算计，她都巧妙地隐去或一笔带过。
    饶是如此，秦致远和秦芷听完她的讲述，已是震惊、愤怒、心疼到了极点！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秦致远气得浑身发抖，一掌拍在桌子上，坚硬的红木桌面竟被他拍出了一道裂痕！“苏宏远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有柳氏那个毒妇！竟敢如此对待我秦家的外孙女！我……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表姐……” 秦芷早已泣不成声，紧紧握着苏倾离的手，“你……你受苦了……都怪我们……是我们没用，没能早点找到你，保护你……”
    “不怪你们。” 苏倾离反握住秦芷的手，轻声安慰道，“当年母亲出事后，苏家和柳家必定是严密封锁了消息，又将我藏匿起来，你们远在江南，鞭长莫及，如何能找到我？能平安活到今日，已经是万幸了。”
    秦致远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历经磨难、却依旧眼神清澈坚韧的外孙女，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才沉声问道：“倾离，那你这次……是如何逃出来的？又为何会与……肃王同行？”
    苏倾离便将青州遇险、出手救治肃王、以及后来被卷入一系列事件的经过，再次简略地了一遍（隐去了涉及萧煜核心机密的部分）。
    “肃王……” 秦致远听完，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对于这位权倾朝野、心思深沉的皇子，他早有耳闻。当年女儿入京，便是为了给他诊治。只是没想到，多年之后，自己的外孙女，竟然又以这种方式，与他产生了如此深的纠葛。
    “外祖父，” 苏倾离看着秦致远，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当年……我娘她……到底是怎么回事？秦芷信中，她是中了‘七绝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宫中那位‘贵人’，又是谁？”
    提到女儿的惨死，秦致远眼中瞬间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无尽的悲痛。他闭上眼睛，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情绪，过了许久，才缓缓睁开，声音沙哑地道：
    “是……七绝散……” 他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当年，你母亲察觉到宫中有人暗中用此毒谋害先皇后，想要揭发，却不料……反遭灭口。”
    “你母亲冰雪聪明，早已察觉到危险，也做了一些准备。” 秦致远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沉痛，“她曾秘密送回一封绝笔信，信中隐晦地提及了‘七绝散’之毒，并留下了一些……指向幕后黑手的线索。只是，那些线索都指向宫廷最深处，对方权势滔天，我们秦家……鞭长莫及，贸然行动，只会招来灭门之祸。”
    “这些年，我们并非没有暗中调查。” 一旁的秦芷接口道，眼中闪烁着与她柔美外表不符的坚毅，“我便是奉了祖父之命，以游医的身份，在各地行走，一来是寻找你的下，二来……也是想搜集更多关于‘七绝散’和当年旧案的线索。只是……收效甚微。”
    “那……那位‘贵人’……” 苏倾离追问。
    秦致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忌惮：“你母亲信中并未明，只留下了一些极其隐晦的暗示。根据我们的推测，以及这些年暗中查到的一些蛛丝马迹……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如今宫中风头正盛的……”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贤妃！”
    苏倾离的心猛地一沉！虽然早已有所猜测，但从外祖父口中得到印证，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恐怕……不止于此。” 秦致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贤妃母族与南疆素有渊源，而‘七绝散’这种奇毒，据……最早便是从南疆流传出来的！这其中……恐怕还牵扯到更大的阴谋！”
    南疆！又是南疆！
    苏倾离的心中疑云更甚！看来，贤妃、柳家、南疆巫蛊教之间，果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
    “那……外祖父，您假称病危，将我引回江南，是……” 苏倾离看向秦致远。
    秦致远脸上露出一丝愧疚和无奈：“孩子，外祖父也是迫不得已。京城风云突变，肃王回京，柳家覆灭……我们担心你身处漩涡中心，太过危险。而且……肃王此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我们……信不过他！将你暂时接回江南，一来是想保护你的安全，二来……也是想与你商议后续对策。”
    “可是……” 苏倾离皱眉道，“我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皇帝中毒，我也被卷入其中。肃王……虽然是在利用我，但目前来看，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而且，他答应过我，会助我查清真相，手刃仇敌！”
    “他的承诺，你也敢信？！” 秦致远激动道，“帝王之家，最是无情！今日他能利用你，明日就能……牺牲你！倾离，听外祖父的话，留在江南！秦家虽然不比当年，但在江南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能护你周全的！报仇之事，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
    “外祖父！” 苏倾离打断他，眼神坚定，“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是，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等不了！而且，皇帝身中奇毒，只有我能解，若我此时离开，不仅是背信弃义，更可能……让仇人逍遥法外，甚至让天下陷入更大的动荡！”
    她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我必须回京！不仅要为母亲报仇，还要……彻底揭开这背后的阴谋！”
    看着外孙女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心和远超年龄的成熟冷静，秦致远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他知道，这个外孙女，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庇护的稚童了。她经历了太多，也成长了太多。她有自己的主见和决心。
    “罢了……罢了……” 秦致远疲惫地摆了摆手，“既然你心意已决，外祖父……也不再强求。只是……京城凶险，你万事定要心！秦家……会是你永远的后盾！”
    他看向秦芷：“芷儿，你医术不凡，心思缜密，便……随你表姐一同回京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关键时刻，也能……助她一臂之力！”
    “是！祖父！” 秦芷毫不犹豫地应道，看向苏倾离的眼中充满了坚定和支持。
    “多谢外祖父！多谢表妹！” 苏倾离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有亲人的支持，她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
    “只是……” 秦致远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异常凝重，“倾离，在你回京之前，外祖父……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这也是……你母亲当年拼死也要守护的秘密……”
    他顿了顿，似乎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道：
    “关于……你的身世……”